“無覓有好的人選?”
“沒有,初來乍到的外人,哪裡會有可以交心的人?既然你我共乘一隻船,自當風雨同舟,同舟共濟。副鎮守使的人選也關乎我的利益,所以提醒一二。”
今日輕寒的表現讓武田太郎滿意極了。先前那一番把奉天比作一個大家族的言論,就讓太郎心生愉悅,接下來的這番話簡直就讓太郎心花怒放。驕傲如斯的武田太郎原本對奉承就缺乏免疫力,又碰上輕寒這種高明的語言家,拍馬屁拍的不顯山不露水,高明之極,瞬間就讓太郎淪陷。
嘴角帶些誌得意滿的笑容,狹小精明的眼睛賊亮賊亮。
太郎和顏悅色,心情極好的說:“還請無覓不吝賜教。”
“不敢,不敢。”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願聞高見。”
輕寒似乎有些猶豫,看一眼太郎真誠的臉,還是點點頭,仔細分析給太郎聽。吳鎮守使八麵玲瓏,圓滑剔透,又是百年大家,幾代人的經營下,吳家在奉天的地位不容小覷。吳家在奉天的一舉一動備受關注,可謂影響力很強。吳家之所以能夠發展至此,離不開吳家人的苦心經營,能夠審時度勢,在合適的時間做出最好的選擇。吳鎮守使就繼承了吳家的優點,識時務,懂變通。這樣的人於太郎來說,既好也不好。好在於他能承上啟下,維係太郎與奉天人的關係。不好在於吳鎮守使為人太過圓滑,狡兔三窟,不好完全掌握。相對於吳鎮守使的圓滑和狡詐,趙會長更好掌握。趙會長家族勢力不夠強大,幾代人才熬出頭,趙會長全是家族裡最為出色的。趙會長雖然膽小謹慎,但趙會長頭腦更加靈活,更善於和奉天的中下層溝通,能夠準確的把握住那些人的思想。同時,趙會長比吳鎮守使更想成功,想把趙家做大做強的心情更加迫切。而且,趙會長更願意和太郎以誠相見。他們兩人可謂絕配,缺一不可。但對太郎來說,奉天靠他們兩人,有些單薄,太郎應該甄選出一位能夠挾製他們兩人的副鎮守使來。財力上不輸吳鎮守使,忠誠上不比趙會長差,心計上不輸兩人。
輕寒的一番話聽起來推心置腹,誠意十足。如果換做是一位中國人,就能明白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實際上什麼問題也沒解決。但對於太郎來說,原本就覺得中國人狡猾奸詐,如今讓輕寒這麼一說,深有體會。對輕寒的信任又提高了許多,覺得隻有輕寒才會對自己這樣真誠。
太郎微微低頭沉思,半晌之後抬起頭說:“無覓這一提醒,我的確想起一人來,他來做這個副鎮守使,再合適不過。”
武田太郎想起的這人輕寒也見過,奉天城的世家,大清國的遺老,皇上的死忠。五十多歲,因為經營不善,家裡如今已顯頹勢。眼下就靠著早年積攢下的人氣撐著,如果沒人幫襯,估計要不了多久,那座恢弘大氣的豪華府邸就要易主了。此人嫉妒吳家的屹立不倒,趙家的突飛猛進;不服吳鎮守使的上下通吃,趙會長的深沉心計;鄙視吳鎮守使的圓滑變通,趙會長的諂媚巴結。如果讓他坐在奉天副鎮守使的位置上,無疑是吳、趙兩家極大的對手,也是兩人政治上的敵人。一定會想方設法給兩人隻要矛盾和難度,給兩人設置障礙。如此想來,此人的確是製衡的上上人選。
太郎一提起,輕寒馬上表示讚同。笑著說:“太郎,再過幾年,你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國通了。”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空前的愉快輕鬆。
下午輕寒按時下班,走出大門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俄式樓房。然後淡淡的一笑,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第二天正好是禮拜天,輕寒推掉應酬,和槐花一起去了教堂。
關老師也如約而至,兩人低聲交流。
“上次說的事有辦法了。”
“太好了,需要我如何配合?”
“得準備一筆錢,今兒他們決定用錢贖人。”
“你親自出麵?”
“是,換了彆人怕是他們會獅子大開口。”
“不行,還是讓其他同誌來做這件事,我不能把你置於危險之地。”
“沒關係,我早就想好了借口。”
上個禮拜見麵時,關老師告訴輕寒,三名戰士的家屬被人指認,被日本憲兵隊帶走了。懇求輕寒想辦法打聽打聽下落,看看能不能設法營救。
關老師說不能讓戰士們分心,不能讓他們在前方流血,而我們連保護他們的家人都做不到,我們一定要儘力保護好戰士們的家人。
昨天輕寒步步為營,故意把話頭引出來,結果吳鎮守使沒讓輕寒失望。才有了如今的機會,想想辦法應該能把人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