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收起雲淡風輕的表情,一臉慎重的點點頭。
“我正是此意。”
酒井看看兩人,目光掃過武田太郎身後的山下。山下從進來一直像隱形人,一語未發。
山下感受到酒井詢問的目光,微微點頭。
酒井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請。”
幾人向審訊室走去,血腥味越發濃厚,陰森森、冷嗖嗖、令人毛骨悚然。
輕寒的心越發沉重,緊抿雙唇,木然的邁著腳步。
一進審訊室,撲麵而來的各種難聞的氣味充斥每個人的鼻息。
輕寒抬眼望去,難過的差點落淚。
輕寒怕武田太郎和酒井看出異常,緊走幾步,直接站在刑架前,把挺拔筆直的背影留給身後的日本人。
輕寒微微閉了一下眼睛,看著眼前不成人形的關嫂子,低沉渾厚的嗓音緩緩響起。
“關嫂子。”
關嫂子慢慢睜開眼睛,輕寒離得很近,關嫂子渙散的目光慢慢聚攏,眼前的人影真實起來。關嫂子的目光越過輕寒,掃了一眼輕寒身後的三人,很快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一眼輕寒,一語不發。
輕寒心中絞痛,再次開口叫:“關嫂子。”
“呸。”
關嫂子突然吐出一口血,直衝著輕寒線條分明的臉。
輕寒抬手慢慢抹一把臉,趁機也抹去了眼角早已控製不住的淚。
審訊室的人剛想抬腳過來,酒井不動聲色的用手勢製止,與武田太郎、山下,默默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兩人。
輕寒歎口氣,聲音儘量的溫和。
“為什麼?”
關嫂子輕蔑的看一眼輕寒,隨即移開目光,嘴角帶著鄙夷不屑的笑容。
輕寒再一次開口:“為什麼?”
“呸。”
關嫂子用儘力氣再吐一口血痰,語氣鄙夷不屑的開口說:“我不會跟一條狗講道理。”
輕寒不死心的問:“你是被人指使的,對嗎?那人是誰?隻要你說出來,我保證,保證放你出去,並讓你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關嫂子放聲大笑,一陣笑聲後,關嫂子瞪著輕寒,冷冷的說:“像你這樣的狗漢奸,人人得而誅之。我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有中國人的誌氣,死也不做那賣國求榮的漢奸。你,彆出現在我麵前,臟了我的眼。你要是敢放了我,下一次,我絕不會失手,一定會一槍要了你的狗命。”
“我耿輕寒自問,沒有對不起你,自你在我家做事,從未苛待於你,為什麼?”
“為什麼?好,我來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東三省三千萬人民,九一八後儘數做了亡國奴,小鬼子在我們的土地上殺人放火,燒殺搶劫,無惡不作,禽獸不如,我關家屯一百多口人,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小鬼子竟然全部殺了,連嗷嗷待哺的嬰兒都不曾放過。所作所為,與畜生毫無分彆。而你,你這樣的漢奸比小鬼子更可惡,你們給小鬼子出主意、帶路、指人、助紂為虐,他們是畜生,你們不如畜生。畜生尚且有孺慕、舐犢之情,而你們,幫著小鬼子禍害自己人。像你這樣的狗漢奸,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滾開,彆臟了我的眼。”
輕寒捂住胸口,心痛到難以呼吸。
輕寒知道,關嫂子是為了保護自己和關老師。可她一介女流之輩,遭受了一夜非人的酷刑折磨,卻依然為了保護自己而做努力。輕寒忍不住淚目,幽聲說:“你如此,我如何能放過你?你可對的起夫人對你的信任?她那麼信你,你卻要殺了她的丈夫。”
輕寒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輕輕點了兩下。
輕寒傳遞給關嫂子的意思是:等我。
關嫂子微微抬頭,看一眼輕寒身後的日本人,冷笑一聲說:“死了你個漢奸,太太會過得更好。”
說完,關嫂子立馬閉上眼睛,似乎是懶得多看一眼輕寒。
輕寒閉了閉眼,慢慢後退,退到武田太郎身邊,從口袋裡掏出雪白的手帕,慢慢擦拭著臉頰。
武田太郎看一眼輕寒,溫和說道:“無覓累了,山下送無覓回去吧。”
輕寒微微頷首,低聲說:“謝謝太郎。”
轉身往外走,腳步踉蹌。
武田太郎和酒井站在原地,目光陰沉沉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緩緩收回目光。
武田太郎看一眼刑架上的人,淡淡的說:“隻有這些?”
酒井微微一笑說:“我正要向司令官閣下彙報。”
武田太郎微微點頭,抬腳向外走去。
酒井的辦公室裡,武田太郎坐在主位上,酒井站在對麵。
“說吧。”
“她的那個突然出現的侄子,知新書鋪的小夥計東子,昨天我也一並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