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容許輕寒多想,一路風馳電掣,武田太郎的官署已經近在眼前。
輕寒側目看雅子,不期然兩人的目光相遇。此時沒有迤邐,隻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鼓勵和堅持。微微點頭,示意收到對方不能言傳的深意。
此時的兩人出奇的默契,隻一個眼神,竟然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有些人,注定有躲不過去的緣。
儘管已是後半夜,司令官官署大院燈火通明,戒備森嚴,一隊隊實槍荷彈的憲兵不時走過。原本美好妖嬈的春夜被凝重憤怒的腳步聲驚擾,有了詭異恐怖的氣氛。
酒井率先進了武田太郎的辦公室,附在武田太郎耳邊低語一番。
武田太郎抬起冰冷懷疑的眼睛緊盯著剛從門外走進來的輕寒。
雅子向前緊走兩步,乖順卑恭的行禮。
“哥哥。”
這一點,輕寒非常佩服雅子,可以隨時變臉,轉換角色。沒有一絲過渡的僵硬和牽強。譬如此時的雅子,卑謙乖順如當年那個謹小慎微的女孩,與白天身穿軍服英姿颯爽、乾練冷靜的特高課特務截然不同。
武田太郎抬起狹小的眼睛,冰冷淡漠的看著雅子,陰沉沉的開口說:“一小時之前,這裡進了竊賊,衛隊在追捕逃逸的竊賊時,親眼看見竊賊上了一輛車,那輛車與你們的車極為相似。雅子,當時你們在哪裡?”
雅子低垂著頭,耳朵卻仔細聽著武田太郎的話。聽到極為相似的時候,悄悄鬆口氣。還好,隻是極為相似。
雅子抬起頭,認真的回答道:“哥哥,那不是我們。在酒井君來之前,我和輕寒哥哥一直在家裡,沒有離開。”
雅子的話音一落,武田太郎的臉色驟然一變,黑的滴水。陰沉冰冷的目光看向輕寒。
輕寒站在雅子身邊,低垂眼眸,看不清神色。
酒井站在一側,陰毒的目光掃過雅子和輕寒,臉上閃過不屑和冷笑。
武田太郎冷冷的說:“你確定?”
雅子看著武田太郎變臉,神色未變,急忙垂下頭答道:“是。”
武田太郎驟然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雅子身邊,抬手狠狠抽了雅子兩個嘴巴。
暴怒陰狠大聲說:“撒謊。”
雅子被抽的倒退了幾步,白皙清秀的臉瞬間紅腫,臉上清晰的留下武田太郎的手指印。
雅子眼底的恨意洶湧,抬起頭時,卻又是一副委屈、不甘、倔強的含淚小臉。
輕寒不滿的退後兩步,一把摟住雅子,轉身冷聲質問:“太郎,你在乾什麼?有什麼事你可以對我,雅子隻是一個女子。”
輕寒低頭看一眼雅子紅腫的小臉,心中閃過一絲憐憫,手臂緊了緊。無聲的安慰著懷裡充滿仇恨的雅子。
雅子沒有眼淚,為了掩飾自己傾瀉而出的恨意,隻能埋頭躲在輕寒的懷裡。
輕寒再次回頭冷眼盯著武田太郎,嘲諷著開口:“太郎,這麼多年來,我以為我的誠意太郎應該早就看到了。看來,是我自作多情。在太郎眼裡、心裡,我永遠都是不能信任的中國人。我耿輕寒為你做的再多,也換不來一絲信任。如今,甚至連累了雅子。雅子,她是你的親妹妹,她是帝國培養的優秀情報員。就算現在跟我在一起,難道她就不忠於天皇陛下了?難道她就不是帝國的公民了?”
輕寒轉頭心疼的看著雅子,沉痛低語:“對不起,雅子,都是因為我。”
雅子低著頭,隻輕輕搖搖頭。
此時雅子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絲深情,她的身份是帝國的情報員,她不能有自己的感情。耿輕寒,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中國人。這種關係要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能讓武田太郎看出自己對耿輕寒的一往深情,又不能讓耿輕寒覺察到自己隻是一枚棋子。
此時,堪稱一流演員的雅子拿捏的很到位,委屈的躲在輕寒懷裡,泣然淚下。
武田太郎眯眯眼,看著兩人深情款款的樣子。側目看一眼酒井,冷聲說:“昨天晚上,你們的客人是誰?”
輕寒疑惑的回頭看著武田太郎。
“客人?沒有客人。”
“在酒井進入之前,客房裡有人。”
輕寒毫不猶豫的反對:“絕無可能。”
“客房的床鋪留有溫度,窗是開著的。人應該是酒井進入之前急迫之下匆忙離開的。”
輕寒笑了,抬眼看著酒井,嘲諷道:“就憑酒井君覺得床鋪上有些溫度?”
輕寒的目光移到武田太郎身上,明顯鬆了口氣。
“太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解釋清楚。”
武田太郎沒說話,看著輕寒,等著輕寒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