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他家裡的娘們凶的很,娘家兄弟惹不起。”
劉探長淩亂了,要不是剛才那相片確認過,他都懷疑大徒弟嘴裡的說的另有其人。什麼時候,惜字如金的耿大翻譯變老娘們了,這哪裡是來做衣服的?是特意跑裁縫鋪裡發泄心中的憋屈不滿來了吧。
劉探長不厚道的笑了,想一想矜貴的耿大翻譯跟個娘們似的,一邊選著昂貴的錦緞,一邊咬牙切齒的詛咒著那日本娘們,那場景,嘖嘖,想想都有趣。
等等,壓下八卦吃瓜看笑話的心,那耿輕寒乾啥說這些?事出反常必有妖。耿大翻譯,這回我就不信你不翻車?
這邊劉探長進行的順利,另一邊的調查卻有些不儘人意。
三漢奸特務對著十幾件淺色長袍,爭論不休。甲說大白雲紋暗底的絲緞像,乙說本白龜背梅花紋絲綢是,丙說明明就是青白花草紋絲錦。每件都像,每件都不像,再看一眼架上一批一批的顏色花紋接近的麵料,三人徹底懵圈了。
雅子抬眼看向街麵,除了一身短打的窮苦人,但凡穿著長袍的男人,這季節可不都是淺色。
眼下正是盛夏,淺色長袍是最沒有特異性的特征,也不知這三個蠢貨腦子裡想什麼?斷章取義就是用來形容他們的吧。
雅子不動聲色極有耐心的看著三人折騰。等把裁縫鋪的流水賬本拿出來,三人更是無風都淩亂。類似的淺色長袍光這一家從開春到現在,做了幾百件,這要一件一件查下去,不死也脫層皮。這他媽誰嘴賤,說耿輕寒進了裁縫鋪。
三人互相看一眼,偏偏負責盯著耿輕寒的人都沒來。三人心中暗罵:你們他媽的倒是嘴一禿嚕,那耿大翻譯即使做一件淺色長袍,又能咋滴?難不成還真能勒死酒井?話有又說回來了,日本人精賊精賊的,那耿大翻譯跟日本人好的像親兄弟似的,到頭來日本人還是不信他。沒出事派人盯著,出了事頭一個就疑心。難,真難,給日本人做事,不留點心眼子不行,啥時候送了命死的都不明白。
從裁縫鋪裡出來,劉探長好心提醒雅子:“雅子小姐,耿先生在酒井課長出事的前兩天,正好取走了一件淺色長袍。”
雅子淡淡的看著前方,麵無表情的說:“如果劉探長懷疑耿輕寒,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當然,如果劉探長希望我回避,也可以。”
“雅子小姐多慮了,酒井是日本人,又是特高課的人。雅子小姐能夠參與案件的調查再好不過。”
雅子麵色淡淡的,仿若根本不在意。
“劉探長,照這麼查下去,想抓住凶手根本不可能。我覺得這條線不對,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
“雅子小姐有何高見?”
“凶手的逃逸路線正如之前推斷的,從窗口攀上房簷上的椽子。茶樓坐北朝南,西麵一排全是商鋪,凶手不會選擇朝西跑。東麵緊鄰金樓,金樓旁便是一條馬路。凶手選擇從東麵逃跑的可能性更大。當時天色尚早,一個身穿淺色長袍的男人在房頂上極速奔跑,一定有人看到。”
“雅子小姐的想法不錯,凡是做過的總會留下痕跡。但難度有些大,這裡地處繁華鬨市,人來人往,流動性很大。想要找到目擊證人難上加難。”
雅子冷笑一聲說:“那就讓整條街的人陪葬。”
雅子踩著皮靴趾高氣揚的上車,從車窗看著劉探長,冷聲說:“以劉探長的聰明我相信,凶手很快就會被繩之以法。”
說完雅子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獨留劉探長一人一臉陰沉。
雅子開車直接去了官署,冷靜淡定的走進武田太郎的辦公室。
武田太郎聽見腳步聲抬起頭。
“酒井事件有何進展?”
“那三個中國人愚蠢至極,不但跟丟了人,甚至連被跟蹤人的相貌都不曾看清楚。今日去了裁縫鋪,他們更是不能確定淺色長袍的具體花色。”
“我要的是結果。”
“對不起哥哥,雅子無能,酒井事件的真凶還沒有找到。不過,有新情況?”
“哦,新情況。”
“是。之前推斷凶手逃跑路線經過勘查,可以確定。當時天色尚早,一定有人看見凶手。我想劉探長會找到目擊證人的,畢竟比起整條街的人來說,凶手隻有一個。”
武田太郎滿意的點點頭:“做的很好。如果找不到凶手,就用一條街的人給酒井課長陪葬。”
“還有更重要的發現。瘸腿馬玉現身的那幾天,耿輕寒在一家老字號裁縫鋪定做了一件淺色長袍。顏色和花紋與瘸腿馬玉每次出現穿的淺色長袍極為接近。酒井課長出事前兩天,耿輕寒取走了這件淺色長袍。”
武田太郎猛的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雅子麵前。
“這是真的?”
“是。據酒井課長的線人交代,耿輕寒在瘸腿馬玉現身的那幾天去過裁縫鋪。今天劉探長直接拿著耿輕寒的相片,裁縫鋪裡的人指認,的確是耿輕寒。”
武田太郎眯眯眼:“酒井出事的時候,耿輕寒在哪裡?”
“在家。”
武田太郎看著雅子,目光冰涼。雅子麵不改色,繼續說:“酒井課長出事的時候耿輕寒的確沒有出門,但這並說明這件事與他沒有關係。耿輕寒為什麼瞞著我做一件淺色長袍?我從來沒有見過耿輕寒定做的淺色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