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成精的老大夫心眼子太多,無形中倒給輕寒省了不少事。
心情鬱悶的雅子自然不相信老大夫說的話,從老大夫閃爍其詞、似是而非的神色中,雅子更覺察到異常。
雅子仔細回想當年初來北平時在醫院工作的經曆,很快捋出兩家記憶中的百年老店,忙抬手叫了洋車。
一早上,雅子共跑了三家醫院,結果都一樣。這樣雅子心頭的疑惑更甚,這些人的話在雅子腦子裡不斷重放,感覺到異常,卻又抓不住。一向聰明的雅子有些茫然,隻能壓下疑惑,先回家。
玉蘭熬好了藥,就在院子裡焦急的等著大少奶奶。
雅子一進門,玉蘭眼睛一亮,忙迎上來。
原本就身體虛弱的雅子,又沒站點的跑了一早上,這會兒腳步虛浮,兩條腿沉的像灌了鉛。
雅子陰沉沉的進了門,沒跟玉蘭說話,直接靠著玉蘭進了屋,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此時的雅子隻想好好睡一覺。
玉蘭看著雅子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心裡的不安和愧疚更甚。低聲細語:“大少奶奶,大少爺才剛兒吩咐熬了補藥,這會兒溫溫的,正好喝。要不您先墊口吃的,也好把補藥用了。”
雅子原本沒勁說話,也不想說話。可聽了玉蘭讓她吃藥的話,心思一動。慢慢睜開眼睛,疲憊柔弱的看一眼玉蘭,杏眼濕漉漉的。
玉蘭一見,心頓時柔弱成水,愈加柔順小心。
玉蘭小心翼翼的扶著雅子坐起身,細聲細氣的說:“良藥苦口,我去拿些糖淹的梅子,也好壓壓苦。”
雅子眼角掃著了放在圓桌上的藥碗,隨即弱弱的說:“我想吃點東西,不是點心。”
玉蘭笑笑:“那我去給大少奶奶下碗清湯麵條,清淡開胃。”
“謝謝!”
玉蘭手足無措的匆匆說了聲:“大少奶奶彆介兒啊。”
腳下倒騰的很快,急步跑了出去。
雅子幽深的目光盯著桌上的那碗藥,目光變幻莫測。不過瞬間,雅子便迅速起身,走到圓桌旁,掀開一茶碗,把藥倒進去。想了想,用手指頭蘸了藥汁在嘴唇邊抹了一圈,然後走出屋子,把剩下的藥汁倒在槐樹下。
玉蘭端著麵條進屋時,雅子閉著眼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桌上的藥碗空著,雅子唇邊一圈藥漬。
玉蘭雙目微閃,臉色變了變,隨即展開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柔聲叫:“大少奶奶,麵條得了。”
晚上,輕寒不顧反對,執意睡在雅子身邊,說是照顧起來方便。
午夜過後,雅子聽著輕寒沉穩的呼吸聲,低聲叫:“輕寒哥哥,輕寒哥哥。”
熟睡中的輕寒嘴裡喃喃低語一句,翻個身繼續沉睡。
雅子抹黑起身,端著裝著藥汁的茶碗走到窗前,借著月光把藥汁小心的倒進一隻小玻璃瓶子,塞好木塞,裝進了自己隨身的包裡。
做完這一切,雅子這才輕手輕腳上床,黑暗中,雅子靜靜的看著熟睡中的輕寒,心思百轉千回,最終化成一道莫測複雜的暗光,纏繞著輕寒俊逸的睡顏。
翌日,雅子借口看望姐姐雲子,吃過早飯就出了門。
雅子出門叫了洋車,直奔中日友好醫院,找到昨天提醒自己的醫生,把裝著藥汁的玻璃瓶交給他,請他檢查。
醫生隻留了一點,剩下的給了雅子,建議她找一個中國醫生檢查。
雅子微微皺眉,想起昨天三位中國醫生,把瓶子推給醫生,請他替自己找一位中國醫生。
雅子說:“對於醫術,我不懂。我相信您,您會給我一個最正確的答案,對嗎?”
醫生推推眼鏡,略一思索,點頭答應。
雅子留了醫生的電話,說好電話聯係後就離開了醫院。
雅子的行蹤輕寒很快就知道了,石頭一早就悄悄跟在雅子身後。
這會兒石頭正低聲跟輕寒說著雅子的去向。
輕寒冷哼一聲,抬抬嘴角,極為涼薄的開口說:“意料之中。”
石頭擔心的問:“寒哥,她一定是覺察到了,這才去查藥。”
“藥沒問題。”
“我知道藥沒問題,我隻是擔心她會不會查出原因。”
輕寒淡淡的說:“中醫博大精深,就憑他們現有的技術,根本不可能。”
“她可以找一個中醫大夫啊。”
“中醫大夫不會告訴她的。”
“為啥?”
“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雅子,她錯就錯在過於急切了。”
石頭不明白大少爺的意思,但這不妨礙他對大少爺沒有底線的信任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