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看一眼曼妮:“即使輕寒哥哥說的,那就去吧,曼妮這麼聽話,輕寒哥哥一定高興。”
從大哥院子裡出來,曼妮就變了臉。雅子看到了阿良,阿良的畫像才貼滿了大街。又一想,不對,雅子能看清楚的人和事,王處長也能看清楚,王處長能看清楚的,那天隻要有心的都能看清楚,能乾特務這一行,就沒有笨的。曼妮心思有些亂,腳步匆匆。
一邊往自己院子裡走,一邊仔細琢磨。雅子明晃晃的提醒自己要聽大哥的話,為什麼?難道真的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日本人隻監視了他們這幾人,還是所有人都監視了?不可能,眼下日本人在北平還沒那麼多可用之人,也就是說,他們這幾人被日本人特彆關注了。難道他們露出了馬腳?
曼妮低頭急匆匆的往自己院子裡走,迎麵就與人碰上了。
“哎呦。”
兩人同時叫出了聲。
“大小姐,對不起!對不起!”
牡丹臉色蒼白,急忙給曼妮道歉。
曼妮擺擺手不在意的說:“沒事。”
頭也不回就走,走了兩步猛的停下,回頭看著正楞神的牡丹。
牡丹被大小姐這麼一看嚇了一跳,倉促的行禮告退。
“牡丹。”
曼妮皺著眉頭叫了一聲。
牡丹倉促的背影猛的停下,慢慢回頭。
“大小姐有啥吩咐?”
“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姨娘想吃綠豆糕,我上廚房去看看有沒有。”
曼妮看出牡丹不想說,點點頭讓牡丹快去。
曼妮站在原地看著牡丹的背影,家裡的傭人都有秘密,這想法嚇了曼妮一跳,使勁搖搖頭,不可能。可為什麼她們都神神秘秘,慌慌張張的?菊花如此,牡丹亦如此。
曼妮回到自己的屋子,在紙上寫下耿府所有傭人的名字,直到傍晚,曼妮也沒理出頭緒。
牡丹著急忙慌、腳步踉蹌的跑到大廚房門外,虛脫一般無力的靠在牆上,大口喘著粗氣,心裡的驚慌這才完全顯出來。
牡丹緊握拳頭,耳邊全是才剛兒聽到的秘密,心裡難受的不得了。
才剛兒,午後小睡了一會兒的牡丹起身,想著去廚房裡看看今兒做沒做綠豆糕,柳姨娘愛那一口兒。一出偏房的門,正好瞧見三少爺進了佛堂,牡丹就想著去給三少爺上碗茶,天雖不那麼熱了,但三少爺外麵忙,回來喝上口熱茶指定舒坦。牡丹怕吵著佛堂裡虔誠誦經的柳姨娘,腳下放的輕。沒想到,卻聽到了不該聽到的。
“今兒咋回來的早?這才剛兒下晌。”
“嗯,沒啥可忙的,就回來了。”
“有事就直說。”
“姨娘,我……”
停了一會兒,三少爺的聲音再次響起:“姨娘,我想娶妻。”
“我兒是該娶個媳婦了,不知我兒瞧上哪家的姑娘了?”
“她不是大戶人家的,但她識文斷字,聰慧有眼力勁兒。”
“我聽說這年頭識文斷字的姑娘多了去了,當年喬氏不也識文斷字?小門小戶的就算了,我兒配的上更好的。對了,你今兒不是還有事兒嗎?送過去了?”
“嗯,送過去了,還謝我來著,說是改天請我下館子。”
“那就好,菊花是個知恩圖報的。”
“對了姨娘,她那弟弟已經安排好了,就放在紗廠。我瞧著人還算機靈,就讓當了小管事,活兒不重,錢不少拿,昨兒還見著了,活泛的很。”
“嗯,這菊花以後指定死心塌地的,你讓她辦的事,她指定上心。不過,你也仔細著點,可彆讓她發現那事是咱做的。”
“她一下人能有多大本事?”
“兒啊,彆小瞧這些個下人,牡丹不也是下人?人家靠著大少爺,啥事都能辦成。”
“姨娘,彆提牡丹那事兒,一說起我就一肚子火,那可是我花了好些心思,又拖了人,才把她那不消停的兒子送進去,誰成想讓大哥摘了現成的果兒?對了,姨娘,經了那事,牡丹怕是對大哥死心塌地了,咱可得小心,彆著了她的道兒。這院子裡,能不讓她知道的儘量彆讓她知道。”
“這還用你說?我早就防著她呐。”
牡丹不敢往下聽,捂著嘴,輕手輕腳離開,一出院子門,才拚命跑進園子。沒成想,園子裡竟然碰上大小姐。牡丹怕的要死,憋的難受,恨得要命。可她不敢說,尤其不敢說給主子們聽。三少爺那是耿府脾氣最好,人緣最好的少爺。柳姨娘,那也是耿府嘴最慈,心最誠的。她一下人,張嘴就說柳姨娘、三少爺害她,誰信?人家主子憑啥害你一下人的兒子?閒的?可想起如今兒子那羸弱的身子骨兒,心如死灰的禿廢樣兒,牡丹心裡就恨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