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感情好!咱弟兄有日子沒聚了,到時候好好樂嗬樂嗬。”
一陣鑼鼓喧天,輕寒最愛的《空城計》開始了。輕寒自是放下茶碗聚精會神的盯著戲台,今兒也是名角兒,真沒白來。
就在這時,一樓一道熟悉的身影晃進輕寒的視野,輕寒看過去,何少爺抬頭微微點一下頭示意輕寒,往角門上走去。
輕寒起身說:“方便一下。”
李仕溫點點頭,不做他想。
後院裡,靠近茅廁的角落,兩道人影站在樹後低聲說話。
“十幾天了,特高課還是死盯著那條街不放。雜貨鋪的聯絡點眼下不安全,剛才路過瞧見你的車我就進來了。”
“雲子的直覺非常好,她不會輕易放棄的,近期你也儘量彆去。還有,又籌集到一批物資,眼下還不能馬上運走,等風聲過了,想辦法送到前線。”
“這次武田太郎要的物資也不是小數,你這樣做很危險,上級特意強調,任何時候要以你的安全為主。”
“我心裡有數,不會有事。前線的將士們沒有精良的武器,沒有藥品,就連基本的棉衣糧食都沒有,一想起來,我心裡就難受的不得了,如果連這點危險都不擔,又如何對得起浴血奮戰的將士們?”
“你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物資我會想辦法送過去。還有一件事,咱們的兩位同誌被捕了,他們一直在工廠,是工會的領導。前一陣子,特高課瘋狂抓人,他們是在上工的路上被強行帶走的,經過組織上多方打聽,直到今兒才得到確切消息,他們被關在憲兵隊的監獄裡。隻能打聽到這些,他們在裡麵情況如何?是否活著?我們根本打聽不出來,特高課的人盯得緊,實是在沒辦法了……”
輕寒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地下室傳來的不絕於耳的慘叫,輕寒點點頭:“如何聯係他們?”
“這是他們的相片。”
輕寒接過相片裝進口袋,兩人馬上分手,輕寒往裡走,何少爺去了茅廁。
輕寒到底低估了神探洛克的能力。三天後,震驚北平的租界盜竊案偵破。警察局長、副局長帶著專案組負責人洛克親自到憲兵隊彙報。
這種場合少不了輕寒,連武田一郎都被叫來憲兵隊。
所謂的租界其實就是洋人在北平的使館區,早在大清國的時候,蠻橫無理的洋人就在這裡建了使館,他們各自為政,在插著各自國旗的建築群內獨享國中國的待遇。這裡環境優雅,異域風情的小洋樓鱗次櫛比,普通的中國人不得進入。相對北平其他地段的治安,因為自治,租界的治安相對安全許多。所以。許多北平巨商的庫房都在租界。
前一陣子,租界庫房接二連三被盜,從小到大,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一次,北平最大的珠寶商譚百萬的庫房被盜,其中一塊價值連城的原石被盜,盜賊中一人被當場擊斃,譚百萬連夜趕到警察局報案,此事動靜不小,事逢輕寒籌集物資,自然就驚動了武田太郎。
今兒警察局長、副局長、洛克同來,除了彙報案子的詳情,關鍵是來爭取武田太郎的支持的。此案中除了北平的慣偷,還有四人是使館區享受特殊待遇的洋人,其中一人當場死亡,三人還躲在租界,想要緝拿歸案,僅憑警察局連使館的門都進不去。所以,今兒三人的態度很明確,案犯是否能歸案,全看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冰冷,眼神猶豫不決。從他到北平,一直跟使館區租界的洋人們互不相乾,他們有自己的戴械治安隊,且都是正規軍隊建製和配置。幾個月來各自為政,互不乾涉,還算相安無事。誰料,竟然扯進震驚北平的盜竊大案。
武田太郎縱然早就想把租界蕩平,他不能容許自己的治下存在法外之國,看著那些高鼻子藍眼睛的洋人在北平耀武揚威,武田太郎感覺這是明晃晃的挑釁,是對自己絕對權威的蔑視。而且,雲子這幾天得到可靠消息,租界竟成為反日分子的避風港,這是武田太郎絕不容許的。
但是如今帝國在中國的戰場上不是很順利,僅上海事件就耗時三個月,預想中的成功沒有如期而至。前線的戰場如火如荼,傷亡率居高不下。軍部和首相曾特意提到與各國的相處模式,那就是各自相安無事。
輕寒看出武田太郎的猶豫,微微皺眉,此時是該自己開口了。
“太郎,租界在北平就是毒瘤一般的存在,他們在您的辛苦治理下,安然享受著國中國的悠閒自在,享受著奢侈豪華的生活,肆意妄為。這是對太郎治理北平的最大阻礙,如果他們安分守己也行,但如今他們赫然挑釁,這種挑釁已經威脅到了帝國的利益。被盜的這幾家,在這次籌集物資的過程中鼎力相助,即使他們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依然以帝國的利益為上。反觀租界的那些洋人們,他們什麼都沒做。反而與帝國爭搶重要物資,妄想趁此機會大撈一筆。這種毒瘤如果不趁早割掉,它的腐爛遲早會侵蝕健康的細胞。”
輕寒的長篇大論洛克三人聽不懂,隻能保持職業式的微笑,正襟危坐。
武田太郎和一郎卻臉色一變。毒瘤,這個詞用的好。於一郎來說,北平租界使館區是一郎多年來的噩夢,當初於這幫高鼻子藍眼睛的洋人搶生意,搶資源,搶地盤,費了不少事。好容易等到完全占領北平了,上頭又命令與他們和平相處。利益相爭,又如何和平相處?
輕寒的話成功引起一郎的共鳴,一郎點頭表示讚同。
“帝國的利益至上,我們應該清除一切使帝國利益受損的因素,包括潛在的。”
隱形人一般的山下恭敬的立在武田太郎身後,聞言抬頭淡淡看一眼耿大翻譯。不得不說,耿大翻譯永遠知道如何打動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