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眉頭緊蹙,握緊拳頭,這消息再一次昭示著北平亡國奴的生活開啟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張某愧為清華人,日本人強占我們的學校,無辜逮捕老師學生,驅趕工作人員,是可忍孰不可忍。同胞們,覺醒吧,我們要反抗,反抗到底。魯迅先生說的好,沉默,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不知誰振臂高呼,隨即在座的許多先生起身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場麵一度失控,尖利的哨聲響起,警察和學生同時衝進了會場,那些無畏的先生們衝向門口,他們想保護學生。
此時的輕寒也看出來,警察其實就在附近,早早就等候命令,就是為了對付這些愛國的先生和學生。
輕寒緊抿雙唇,深若寒潭的雙目冷冷掠過警察。
輕寒起身向門口擠去,推搡間輕寒看見了西風。兩人來不及說話,都向門口擠。
警察已經揮舞著棍棒,滿會場毆打老師和學生。
輕寒終於擠到帶隊的警察麵前,厲聲說:“命令你的人住手!”
“呦,耿大翻譯?您……”
“讓他們停手!”
帶隊的猶豫一下,還是吹響了哨子,警察們收起了棍棒,學生們還在掙紮。
西風立馬讓先生們叫停學生。
警察退至門口,老師和學生聚在會場,雙方對持著。
那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文化的名人依舊安靜的坐著,在這樣的時間依然端著儒雅清高的架勢。
臨時政府的官員這會兒才看到耿輕寒,整理一下衣服,走到輕寒麵前。
“耿先生幸會!”
耿輕寒看著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目光幽深複雜。
淡淡開口:“既然是座談會,允許各抒己見,警察就不必參與了。”
“這……”
為難的看向官員,官員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揮揮手說:“耿先生高見,退下。”
“收隊。”
警察走了,輕寒轉身掃了一眼會場,那些堅定不移的目光,那些年輕稚嫩的麵孔,讓輕寒心中有了安慰。
輕寒麵無表情,淡淡的開口:“今天是學術座談會,學生們不便參加。”
學生們剛想出聲反對,就被自己的老師製止。
“走吧。”
學生們一步一回頭的離開會場,樓梯上響起紛踏的腳步聲。
輕寒看向西風,幽深的目光彆有心意。
西風立馬會意,跟著學生們下樓。
樓下學生們尚未離去,西風找到學生代表,附耳低語:“儘快離開。”
學生代表看著警察離開的方向,點點頭。跟左右的同學耳語一番,學生們隨然臉上依舊一副憤怒的表情,但還是聽話的迅速離開。
西風這才低聲跟學生說:“要確保同學們的安全。”
學生代表看一眼西風。
“你是記者?”
“為什麼幫我們?”
“因為我是中國人!”
學生代表看一眼西風的胸牌:“好一個我是中國人,我記住你了。再會!”
樓下的學生沒了蹤影,遠處也沒有傳來尖利的哨聲,西風鬆了口氣,抬頭看看樓上,目光複雜。
西風長吸一口氣,走向會場大門,抬腳上樓。
西風剛進門就聽見有記者問:“請問範教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都已經被日本人的軍隊強征,諾大的北平甚至安放不下一張書桌。如今全國各地紛紛組織起來,反抗侵略者,您對此有何看法?”
範教授一身淺灰色長袍,戴著金絲邊眼鏡,聽到記者問自己的話,儒雅的推推眼鏡,搖頭晃腦道:“反?萬萬反不得,反,不僅會滅國,還會滅種。”
此話一出,會場一片靜謐,落針可聞。在這靜謐中,“哐啷”一聲,一盞帶著茶水的茶碗飛向範教授。
範教授來不及躲閃,溫熱的茶水潑了一臉,數十根帶著水的茶葉掛在頭上、臉上、眼鏡上。
範教授左右兩邊的先生側身躲開,嫌棄的看著範教授,並沒有上手幫助。
範教授氣的直哆嗦,狼狽不堪的掏出帕子一邊擦拭眼鏡,一邊罵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如此粗俗的莽夫怎會在這裡?”
那茶盞速度太快,在場的許多人愣是沒看清楚是誰扔的?即是看清楚了,也沒人說。
就連提問的記者都露出一副痛快的笑意。
官員看向輕寒,輕寒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附耳低語:“今兒到此為止。”
官員深以為然,再繼續下去,如這般驚世駭俗之語實在是不能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