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等在院門口,瞧見兩人忙笑著上前:“辛苦您,大奶奶如何了?”
大夫神情晦澀的瞧一眼輕寒,嘴角抬起一絲難看的笑容。
“貴府的大奶奶隻是有些脾胃虛弱。”
大管家福伯點點頭:“那就好,您慢走,我這就打發人跟著您拿藥去。”
大夫點點頭,狗攆似的快步離去。
各懷心事的一夜。
一大早兒,輕寒和雅子幾乎同時醒了,輕寒起身後對雅子說:“今兒感覺如何?讓石頭去招呼一聲,今兒在家歇一天。”
雅子起身笑著說:“沒關係,最近比較忙。”
吃飯時輕寒柔聲說:“這三副藥吃完,再讓大夫給瞧瞧,寫個方子,最近瘦了許多,要好好養養。”
雅子最近一點兒都不忙,在特殊病區工作,除了負責給被送來的中國人打針,就是給小野醫生當助手。
雅子所在的病區被稱為“第三試驗室。”
“第三試驗室”是醫院唯一不對外開放的科室,科室的位置也及其隱秘,位於中日友好醫院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門是鐵質的密封門,門口有人守著,除了小野院長和雅子,還有參與試驗的兩名醫生可以進入,其他人均不能入內。對外宣稱,此處是有毒有害物品存放處。
雅子一如往常,換上隔離衣進入,觀察已經被注射了細菌的三名試驗者,做了記錄,然後洗手,脫下隔離衣,再次洗手消毒,這才出門離開地下室。
雅子去了婦產科住院部,找到熟悉的醫生,谘詢有關懷孕的事情。
當初雅子流產,這位醫生是知道的。
此時輕鬆的勸慰雅子,不用著急,生孩子是運氣,當初能有孕,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可雅子心裡隱約有些不安,結婚已經兩年,如果沒有孩子,婆婆會很不高興的,而且,雅子覺得丈夫也非常喜歡孩子。當初,曼妮的兒子丈夫就非常疼愛的。
雅子把自己的不安告訴婦科醫生,醫生給了一個建議,可以去看看中醫,據說他們他們的方法跟我們有一些不同,也許有辦法讓你更快有孕。
雅子經過幾天考慮,接受了建議。
輪休這天,輕寒前腳出門,後腳雅子也出了門。
雅子今兒穿一身淺藍色旗袍,盤著婦人發髻。
叫了洋車,雅子去了婦科醫生建議的醫館。
這是北平老字號的醫館,據說坐館大夫的祖上曾是宮裡的禦醫。
醫館很是忙碌,看診抓藥一氣嗬成。
這邊大夫寫了方子,自有徒兒把方子夾在木夾上,順著繩子滑向收費的高台,病人就去高台交錢,交完錢後會拿到一張寫著號碼的紙條子,而方子又順著繩子滑向抓藥的櫃台,等藥抓好,小夥計會用抑揚頓挫的聲音高聲叫號,拿著手中的紙條子去拿藥,小夥計會再次核對,才把抓好的藥給你,紙條子收回,並詳細叮囑煎藥的方法,吃藥的時間及量。
不識字也不要緊,收錢的賬房會拿著紙條告訴病人自個兒拿藥的號,記住後去等著就行。
醫館雖忙卻是有條不紊,看診的大夫,收錢的賬房,叫號的夥計,聲音或高或低,都不顯吵鬨紛亂。等候的病人,陪同的家人,是坐是站都有規矩,沒有亂跑亂撞,沒有驚慌失措,雖麵色愁苦,卻也安分平靜。
聞名不如一見,百年老店的底蘊一覽無餘。
雅子一進門就有小夥計招呼,打眼一瞧沒有外傷,不用多問就殷勤的引著雅子走到長條凳邊,溫聲說:“您坐著稍後,師傅一個一個的瞧,您前麵還有列幾位。”
雅子點頭表示明白。
等到了雅子,大夫號脈,左右手都仔細號過後,沉吟片刻說:“夫人隻是脾胃虛弱,吃幾副藥就好了。”
雅子低聲說:“大夫,我想調理一下身子,儘快有個孩子。”
大夫神情不變,微微一笑:“如此我再斟酌斟酌。”
大夫垂眸深思,眼角早已把雅子打量的清清楚楚。
眼前這位夫人服過猛藥,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一般婦人服用猛藥,隻有兩種情況,一是青樓女子,老鴇為了少麻煩,一包藥下去,此生斷了子女緣,二是權貴人家的姨太太,主母一包藥下去,一輩子老老實實當玩意兒。
這夫人的做派不像青樓女子,那便是權貴人家的姨太太。自個兒壓根不知道用了猛藥,這話自然也不能從自個兒這醫館傳出去。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讓夫人有些念想也是好的,利於身心康健。
想明白的大夫,思索片刻提手寫了方子。
“夫人是在此抓藥還是隻拿方子?”
“就在此抓藥。”
大夫點頭,把方子交給徒兒,徒兒恭敬的說:“夫人請往這邊來。”
雅子拿了藥回家,玉蘭嚇了一跳:“大奶奶,您不舒坦了?”
雅子笑笑:“沒有。”
雅子不想多說,隻是把藥交給玉蘭,按著藥鋪交待的讓玉蘭按時煎藥。
玉蘭心下忐忑,等輕寒回來,悄悄告訴大少爺這事兒。
輕寒低垂眼眸沉思片刻,吩咐玉蘭聽大奶奶的,按時熬了藥端給大奶奶。
中藥的口感實在難以形容,雅子雖覺得難以下咽,但為了早日有孩子,咬著牙每天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