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苦澀,臉上卻掛著歉意的笑容,韓度安慰朱標道:“殿下誤會了,臣的意思是說北元是必須要滅掉的,但是大明北方的威脅,不可能隨著北元的覆滅,而煙消雲散。”
“哦?繼續說。”朱標不置可否。
“是,”韓度隻好繼續說下去,“北元是必須要滅掉的,因為北元皇帝還在。隻要北元皇帝還存在一天,那麼他便可隨時登高一呼舉兵南下,入侵我大明北方。北方便隨時都會處在危險當中,根本沒有一個安定的環境去休養生息、改善民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所以不管大明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皇上一定會滅掉北元,為大明爭取到一個安寧的發展環境的。隻是......”
韓度說到這裡,不由地苦笑一下。
“隻是什麼?”朱標把手裡的茶杯放下,身子不由地靠近了韓度一點。
“隻是臣以為即便是滅掉北元,大明北方的威脅也不會徹底消失,也就是能夠爭取到一二十年的安寧罷了。”韓度搖頭。
“這,不可能吧?”朱標有些吃驚。
朱標雖然對老朱花費大力氣征伐北元有些意見,但是他的看法從來都和老朱是一致的,認為隻要滅掉北元皇帝,那大明整個北方的威脅便徹底消失了。為了往後幾十上百年的安寧,哪怕是現在苦點累點,在朱標看來也是值得的。
可韓度卻說,就算是整個北元被滅掉,也不過是隻能得到一二十年的安寧。
這和朱標心裡期待的目標,差距委實有些大,由不得他不吃驚。
韓度見朱標不敢置信的樣子,心裡一歎,“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實就是如此。從洪武年藍玉俘虜了北元皇帝,徹底滅掉北元之後,不過十幾年時間,草原上便崛起數股勢力。等到朱棣篡位稱帝之後,連穩定天下都顧之不及,便又馬不停蹄的開始了五征蒙元,最後連朱棣都死在了征伐蒙元的路上,結果也沒有徹底消除大明北方的威脅。”
“殿下,人有強弱之彆,國有大小之分。如果北元是像安南這樣的小國,那我大明自然可以憑借強大的軍力,短平快的徹底將其滅掉。因為國小民寡,土地狹小,沒有戰略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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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北元這樣的大國,卻不可以。”
“戰略縱深?”朱標不知道韓度口中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疑惑的問道。
韓度又向朱標解釋了一下,才準備繼續說下去。
韓度挪動了幾個空茶杯,示例給朱標看,“殿下請看,北元國土廣袤,東至東海,西至西域以西,橫跨萬裡,論國土比之我大明還大。殿下學富五車想必也知道古人說過,行軍千裡必蹶上將軍的道理,而我大明如果要想征伐北元,又何止是行軍千裡,甚至如果北元皇帝一心北逃或者向西的話,那我軍即便是追擊數千裡,也未必就能夠追的上。”
“而殿下應該知道,數千裡追擊,彆的不說,光是糧草的運輸便足以將朝廷壓垮。”
“是啊,”朱標臉色無比的難看,“糧草從大都出發,運到數千裡之外,恐怕一擔糧食隻能剩下幾斤,如此一來,如此一來北元隻需要退到數千裡之外,然後什麼都不需要做,便可以坐視我大明自己被自己壓垮......”
朱標越想心裡越發明亮,但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抬頭看了韓度一眼,深深的說道,“還好極北之地苦寒,北元不會輕易的前往,還好你沒有在北元,否則大明便永無寧日。”
韓度被朱標的目光掃視著,感覺自己脖子有些涼颼颼的。
乾笑一聲,“殿下高看臣了,臣也就紙上談兵的這麼一說,論帶兵打仗,臣可是一竅不通。”
“是嗎?”朱標還是有些不信。
就剛才韓度的那一波高屋建瓴的分析,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出來的,一般人彆說是做了,根本連想都想不到。
不信便看看北元,堂堂北元那麼多人,但凡有一個有韓度的思想,那也不會蠢的接連南下,被大明給揍的鼻青臉腫還不悔改。
拳頭要收回來,再打出去,才會有力量。
如果隻要北元能夠暫時脫離和大明的糾纏,休養生息上十年,那再次揮軍南下的時候,即便是大明都會變得岌岌可危起來,那才是真正的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同添油戰術一般,一次次的南下,又一次次的被大明削弱實力。
朱標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看向韓度的神色越發的充滿深意,甚至眼底還帶著一絲危險。
“自然是真的,”韓度點頭,解釋道,“臣也就對寶鈔的作用還算是有幾分了解,對於行軍打仗,臣真的是不在行,剛才也不過是臣的胡說八道而已,殿下可千萬彆放在心上。”
該死的某乎,該死的鍵盤俠坑我。韓度要是還在後世的話,恨不得順著網線過去呼他們的臉。沒事在網上嗶嗶什麼呢?沒事在網上吹什麼牛呢?分析這,分析那的,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說到底,還是怪自己最臭,顯擺什麼呢?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哈哈哈,你多慮了,孤可沒有放在心上。”朱標瞬間笑了起來,臉上的陰沉如同撥雲見日般消失的一乾二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