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士子從國子監門口散去的時候,老朱心裡還鬆了口氣。可是得知他們竟然去把書院大門給圍了的時候,又頓時緊張起來,甚至是比國子監被堵了還要緊張。
沒辦法,雖然老朱對國子監也重視,但是誰讓他的幾個兒子在書院裡麵呢?老朱曆來護短,多關心一下書院,也沒什麼問題吧?
聽到毛驤帶來韓度準備來求見,並且想要將考卷全都展露出來,老朱不由得眉頭緊皺。
還沒有等老朱理清楚思緒,便有宦官來稟報,韓度求見。
老朱原本想要先把韓度給打發回去,可是考慮了一下,還是說道:“傳。”
他倒是要看看韓度究竟想要乾什麼。
韓度拜見之後,還沒有說話,便被老朱搶先說道:“你的來意,朕已經知道了,你想向所有人展示考卷?”
韓度歉意的笑了一下,點頭說道:“臣的確是有這個想法。”
老朱沒有生氣,而是沉吟片刻之後,歎息一聲說道:“你以為這個辦法,朕就沒有想到嗎?可是如果因為一些學子鬨事,就將考卷展示於人,那朝廷的威嚴何在?”
“這......”韓度沒有想到老朱竟然擔心這個,說實話,韓度倒是沒有想到。
遲疑了一下,韓度故意露出苦惱的神色,“可是理不變不明,與其讓這些士子繼續這麼鬨騰下去,那還不如給他們一個鐵證如山。如果不讓他們看到所有人的考卷,讓他們見識到差距在哪裡,他們是不會認為自己不如人的。即便是朝廷派遣再多的官員,再重新閱卷幾次,他們都不會認同。”
老朱低頭沉吟一番,抬起手擺動兩下。
老太監心領神會,連連揮手。左右的宮女宦官見了,連忙悄無聲息的退出殿外。
老朱身邊隻剩下老太監和毛驤兩人。
老朱雙手在龍椅兩邊扶手撐了一下,老太監見狀連忙邁出一步上前,將老朱扶了起來。
老朱背著手,一步一步的從丹陛上走下來。
韓度目光始終放在老朱身上,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老朱歎息搖頭:“北方被蒙元治理太久了,而且哪裡的人和蒙元交往甚密。大明即便是立國了二十年,可是北方也始終沒有真心歸附。現在又出現北方士子全部落榜的事情,這幾日又許多的北方官員上書抨擊此次會試舞弊,請求朕再次派人徹查。”
連官員都被牽扯進來了......韓度眼中精光一閃,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難怪以老朱的殺伐果斷,也不得不低身去求劉三吾讓步。原來現在已經不光是北方士子的事情了,連北方籍的官員都牽扯其中。
韓度猛然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能夠退讓,一旦退讓很有可能會萬劫不複。
“皇上可聽說過一句話?”韓度臉上厲色一閃而逝,連老朱都沒有發現。
老朱背對著韓度,自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變化。但是毛驤可是從始至終都站在丹陛上的,對韓度的神色變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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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清二楚。
韓度現在的表情,毛驤不是第一次看到,可還是讓他心裡一驚。因為每次韓度有這種表情的時候,他的出手就會和平日裡的和和氣氣不同,變得極為毒辣。
就是韓度的這份毒辣,讓毛驤在知道是韓度建議皇上取消了設立錦衣衛的想法,都不敢貿然對韓度下黑手。
因為毛驤也怕,他也沒有把握能夠抵擋得住韓度的辣手。
“什麼話?”老朱轉過身來,頗為好奇的看著韓度。
韓度哼哼笑了兩聲,聲音帶著冷厲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
話語在大殿內回蕩,好似和毛驤的心臟產生出共鳴一般,讓他心裡一緊,臉上惡寒。要知道韓度也是讀書人啊,他這樣貶低讀書人,是連自己都不顧了?這是殺瘋了!
毛驤吞咽唾沫,連忙將頭一低,打定主意再不會沾染這件破事。
老朱雖然也是心神震動,但隻是定定的看著韓度沒有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韓度沒有左顧右盼,而是坦然的和老朱對視,“皇上,讀書人就是欺軟怕硬之輩。如果朝廷輕易退讓,隻會讓他們以為朝廷軟弱可欺。以後隻要稍有不滿,他們便會故技重施以聚眾鬨事來威逼朝廷。他們連聖天子在朝的時候,都敢鬨事逼宮,那以後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