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見韓度一步一步從勳貴當中走出來,站在中間躬身一禮,正色道:“皇上聖明,皇帝與百姓共天下,此乃千古至理。昔年,唐太宗曾經對魏征說: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皇上此言,與唐太宗有異曲同工之妙,臣為天下百姓賀。”
眼看著老朱就要被人圍攻,韓度自然站出來幫老朱分擔壓力。而且韓度理由一來就起的很高,唐太宗李世民都說過這樣的話,誰敢說是錯的?而老朱的話和李世民有著相似的含意,自然更加不可能錯。
李世民乃是天可汗,萬國來朝的大唐盛世的開創者,連他都要說君為舟、民為水的話。
而“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不過是前宋的皇帝說的,前宋的皇帝有什麼過人的功績麼?不好意思,還真沒有。
就算是把前宋的所有皇帝綁在一起,都不夠李世民一隻手打的。他們說的話又能夠有什麼分量?當成是一個屁,放了便是。
韓度的出現,頓時吸引到了那些官員的憤怒目光。尤其是秦海,呲牙咧嘴的恨不得吃了韓度一般。
抬手指著韓度說道:“巧言令色之輩,老夫簡直羞於你同殿為臣。”
韓度麵對指責,絲毫沒有意外,既然大家都圖窮匕見了,那就真刀真槍的乾吧。
瞥了秦海一眼,韓度故意在鼻子麵前扇了扇,故意說道:“什麼玩意兒在放屁,竟然這麼臭?”
然後又好似剛剛發現站在麵前的秦海一般,故作驚歎的說道:“啊,原來是這麼個玩意兒,這是誰褲腰帶沒有拴緊,把這麼個玩意兒給露出來了?”
韓度標準的國罵有些晦澀,一時之間朝堂上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殿內為之一靜。
可是在場的無一不是聰明人,不過幾息時間就明白了韓度意有所指的是什麼,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
尤其是勳貴武官那邊的笑聲最大,他們都是行伍出身,在軍營裡麵的時候就最喜歡罵人。現在聽到韓度如此高級的罵人的話,能夠不著痕跡,又把人罵的如此之狠,怎麼不會興奮無比?
爆笑的聲音在奉天殿內此起彼伏,甚至就連好些文官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有辦法,誰讓韓度罵人都能夠罵的如此形象。
秦海頓時暴跳如雷,但是他卻沒有韓度罵人的手段,隻好憋屈的回頭朝老朱求道:“皇上,奉天殿乃是朝議之所,何等莊嚴肅穆的地方?韓度竟然敢再次大放闕詞,罪不可恕。請皇上治韓度,藐視朝堂、君前失禮之罪。”老朱心裡正痛快韓度站出來替他出頭呢, 哪裡會想治韓度的罪?
韓度卻連忙朝著秦海拱手說道:“秦大人雖然在禮部當值,但是也不能夠憑空汙人清白。你把剛才本侯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來,本侯有說過一個臟字嗎?”
“哈哈哈......”勳貴那邊,已經有人笑的前合後仰,完全合不攏嘴了,甚至還不顧形象的用力揮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發出陣陣聲響。
韓度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剛才他說的話裡,果然是沒有一個臟字。
秦海氣的滿臉通紅,胸口裡憋著一股氣,但是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甚至就連站在班裡的文臣,有人都對秦海投去惋惜的目光。你說你沒事去招惹韓度做什麼,韓度這個人除了是勳貴之外,給眾人的印象並不壞,從來沒有在朝堂上刻意的針對過誰。
而明知道韓景雲是他妹子,你們還想要攻擊她,這不是找死麼?
韓度看著啞口無言的秦海,卻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搖搖頭歎道:“自詡飽讀詩書,下筆千言,實際胸一策。和你爭論真是讓本侯掃興,你爹當初不僅不應該把你給露出來,還應該把你給噴牆上。”
“噗!”真的有人噴了,不過不是秦海的爹,而是老朱。
隻見老朱滿口參茶,全都浪費在了禦案上。
老太監連忙上去用身子擋住皇爺略顯狼狽的模樣,拿出絲帕飛快的幫著皇爺清理一下。
等到老太監退開之後,老朱又恢複了莊嚴肅穆的樣子。可是他臉上的表情當中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眾臣根本就沒有人去在意皇上是否失態了,因為他們自己也笑的前合後仰,完全壓抑不住。
韓度的話實在是太毒了,但凡隻要是男人,就不會不能領會其中的意思。甚至在聽到韓度的話的時候,眾人腦海裡麵都有了畫麵感了。如此強烈的刺激,豈是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曆的眾臣能夠忍得住的?
“噗!”又有人噴了。
韓度飛快的側身躲開,要不然還會被秦海給濺一身血。
秦海氣急攻心,一口血嘔了出來,整個人眼睛一翻,暈倒下去。他被韓度給罵的太狠了。秦海無地自容、無言以對、無臉見人,這個時候,他覺得他還是暈倒比較好。
可是有些事情,豈是靠著暈倒就能夠逃的過去的?
韓度不再油嘴滑舌,滿臉嚴肅的朝老朱拱手道:“皇上,秦海身為官員,食朝廷俸祿。卻不為朝廷擔責,為皇上分憂,為百姓疏解困難,整日裡想的都是他身為士大夫的那點蠅營狗苟。此乃沒有愛民之心,私德有虧的表現。甚至還以天象為借口,欲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的時候,逼迫皇上下罪己詔。如此無德之人,如此欺君罔上之輩,臣懇請皇上逐之!”
說完,韓度直挺挺的跪拜下去。
逐之就足夠了嗎?老朱眼睛眯起,咧嘴露出牙齒上是寒光。韓度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
老朱沒有回答韓度,轉頭看向禮部尚書詹微,問道:“詹愛卿以為,應當如何處置?”
詹徽麵無表情的站了出來,根本沒有回頭看秦海一眼,說道:“回皇上,皇上功蓋秦漢,德比三皇。而秦海竟然敢以下犯上,應當以欺君論處。”
詹徽的話音落下,整個朝堂安靜的鴉雀無聲。
勳貴對於秦海等人自然沒有絲毫好感,對於他的處境沒有絲毫同情。
文官裡麵倒是有人想要同情秦海等人,可是麵對韓度、勳貴、詹徽的三重壓力,即便是其他幾位尚書也隻是皺了皺眉頭,沒有貿然站出來說話。
老朱見沒有人有異議,便滿意的微微頷首。隨即臉色便是一沉,冷峻地道:“秦海罪犯欺君,夷三族,其九族之內全部流放爪哇。其餘人等,斬首,家眷流放爪哇。”
“皇上饒命啊......”
秦海已經暈倒過去,他聽不到了。但是其他為秦海出頭的人卻深感不值,他們隻不過是幫秦海說句話而已,從頭到尾他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竟然就招致殺身之禍,並且還要連累家人。
這件事充分告訴人們,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
可是現在不管他們如何哀求都沒有絲毫用處,一隊隊親衛走進來,將所有人架上不顧他們的苦苦哀求,直接拖了下去。
“退朝!”
老朱見再也沒有朝臣要上奏之後,便親自喝道。
蔣瓛在皇上走了之後,他還沒有離開,反而是滿臉笑容的看著殿門外被親軍給拖走的十幾個官員。
這些人既然都要死了,那他就要快點動手,好榨乾他們的價值。蔣瓛坐上了儀鸞司統領的位置,才總算是明白以前毛驤為什麼一看到有朝臣犯事就興奮無比。
因此這些人,都是他的功勳啊。
至於說,這些人明知道是死,會咬著牙不招供?
嗬嗬,他蔣瓛會讓他們知道,這世上除了死可怕之外,還有生不如死更加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