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朱萬萬沒用想到的是,詹徽不僅沒有給他一個台階,反而將了老朱一軍,把他的退路給堵死。
“太子殿下,”詹徽正色看向朱標,“臣知道殿下生性仁厚,對諸王也是愛護有加,是一個好兄長。但是國法無情,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晉王身為皇子,也不能踐踏國法。否則,天下公義何在?”
朱標震驚的看著詹徽,久久說不出話來。以往他就不喜歡詹徽的做派,認為他處理事務太過嚴酷。現在見他如此追著三弟不放,朱標更是在心頭對他一陣厭惡。
詹徽還不知道朱標心裡已經厭惡他了,仍然是一臉的正氣,表現出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
老朱兩眼緊緊的盯著詹徽,想要將他看的通透。
半響過後,老朱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為之一轉,說道:“詹愛卿所言有理,這逆子犯下如此大錯,豈能夠輕饒了他?”
“來人呐,拿下晉王,著三法司會審!”
“吾皇聖明。”詹徽麵無喜色,神色肅穆的朝著老朱一拜。
左右侍衛聽到皇上的命令,頓時過來將朱棡給抓住,朝著殿門外走。
朱棡驚慌失措,連忙大喊道:“父皇,父皇,兒臣知道錯了......”
見老朱一言不發的站在丹陛上看著他,朱棡又喊道:“皇兄,皇兄救我......”
見朱棡被拖走,老朱麵無表情的朝詹徽揮揮手,“退下吧。”
詹徽就此躬身一拜,後腿幾步之後,轉身離開了奉天殿。
朱標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噗通一聲朝著老朱跪下。
“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你還要想給那個逆子求情?”朱標不跪還好,這麼一跪讓老朱更加惱怒。
朱標神色有些恍惚,好似在和老朱說話,又好似隻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兒臣無能,對上,兒臣萬般努力,卻始終不能讓父皇滿意,成不了讓附和父皇心意的太子。對下,兒臣沒用教導好弟弟們,讓他們一錯再錯,以至於萬劫不複。兒臣.....兒臣......”
“你,想,要,乾什,麼?”老朱氣的麵容猙獰,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問道。
朱標卻是有些萬念俱灰,若是以往他看到父皇現在的表情的話,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了,但是現在他卻有些不管不顧了的味道。
再次叩拜下去,朱標哀求道:“聖君以仁厚治天下,兒臣懇求父皇饒了三弟......”
老朱瞬間氣喘籲籲,兩眼通紅的盯著朱標,暴怒道:“你在教朕如何做皇帝?你想要如何做皇帝,等你有了天下之後再說吧!”
朱標麵對父皇殺氣騰騰的目光,頓時驚懼的望著他。
老朱氣的不行,頓時朝朱標吼了一聲:“滾,滾出去!”
朱標驚慌失措之下,跌跌撞撞的從跑出奉天殿。朱標從小就被父皇捧在手心上,一點委屈都沒用受過。可是最近短短數日,他就被父皇從奉天殿叉出去一次,現在又再次被趕了出來。
這樣的打擊,讓朱標難受不已,再加上對三弟的擔憂。離開奉天殿的朱標整個人的神色都是恍惚的,腳下踉踉蹌蹌,走到金水河的橋上,忽然朝著河裡看了一眼。
就這麼一眼,朱標便直挺挺的朝著金水河栽了下去。
“太子墜河啦......”
太監一聲尖利的喊叫,隨後便傳來侍衛驚慌失措的大喝,以及噗通噗通跳下水的聲音。
老朱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朱標墜河的消息,瞬間臉色大便,急急忙忙的朝著金水河而去。
等到老朱趕到的時候,朱標已經被侍衛給救起來了。
老朱上前抱住朱標,萬分痛苦的說道:“朕讓三法司會審老三,不過是緩兵之計你怎麼就這麼傻呢?非要和朕拚命嗎?”
可是這個時候的朱標,卻陷入了昏迷,根本聽不到老朱說的話。
老朱也知道朱標情況緊急,連忙深吸一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一邊立刻下口諭:“快傳太醫。”
一邊命令左右七手八腳的將朱標抬回到東宮,安置起來。
老朱正要跟著去東宮,忽然回頭看了下水救朱標的那些侍衛一眼。忽然朝老太監吩咐說:“把那些穿著衣服去救太子的侍衛給予豐厚的獎賞,把那些脫了衣服去救太子的侍衛全部拉出去砍掉。”
老太監頓時一驚,麵對皇爺冷如堅冰的目光,連忙低下頭來,“是,奴婢遵旨。”
很快,太醫院院使吳前帶著禦醫2人、背負藥材的2人、吏目3人前來為太子診治。
馬皇後也很快得到消息,急匆匆趕到東宮,也就和太醫隻隔了一個前後腳。
看到吳前走出來,馬皇後連忙上前問道:“太子怎麼樣?”
吳前躬身一拜,“臣拜見皇後娘娘,回娘娘話,經過臣和另外兩位禦醫的診治,太子殿下是因為落水受了風寒,才會導致昏迷不醒。臣已經和兩位禦醫商量著開了一個方子,服藥過後應該就會醒過來的。”
“好,好,快去抓藥。”馬皇後見朱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心痛萬分,一時之間慌了神,連忙吩咐吳前去抓藥煎煮。
“是,臣這就去。”吳前連忙躬身一拜,朝著裡麵的禦醫招招手,把他帶來的人全都帶走。
老朱也無聲無息的揮揮手,讓屋子裡的人都退出去。
馬皇後背著老朱暗暗抹了抹眼淚,才打起精神說道:“你將老三交由三法司會審,你真是好狠的心。”
老朱雖然也對朱標現在的樣子感到心痛,但是提起朱棡,老朱卻不認為他做的錯了,“朕這樣做雖說有些不近父子之情,但是卻換來了大明天下的公義。朕就是要讓那些王公大臣知道,即便是朕的兒子犯錯,也難逃大明律的懲罰。”
“你是換到公義了,可是現在你一個兒子在大牢裡等著被三法司會審。一個兒子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現在你高興了?”馬皇後毫無顧忌,沒有給老朱絲毫臉麵。
老朱一輩子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朱標身上,現在朱標昏迷不醒,讓剛強了一輩子的老朱,也不得不軟弱下來。麵對馬皇後的質問,老朱顧左右而言他,“現在事已至此,妹子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見馬皇後還是沒用理會他,老朱不得不鬆口,說道:“哎......好了,好了。了不起等標兒醒來,朕不再斥責他便是。另外,老三哪裡,朕也讓人把他放了。”
馬皇後這才開口,語氣帶著不滿的說道:“老三犯了錯,你要罰他,你罰就是了。但是你不應該戲弄他,把他戲弄夠了,再罰。標兒為老三求情有什麼錯,值得你大動肝火的訓斥他嗎?”
老朱頓時神色尷尬的靠近馬皇後,兩手扶住她的肩膀,低聲下氣的安慰道:“好,好,好,朕知道錯了,等標兒好起來,朕絕對不會再訓斥他,如何?”
“另外,朕現在就讓人放了老三,讓他回去好好待著。”
說完,老朱朝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老太監立刻從門口走進來,躬身問道:“請皇上吩咐。”
老朱大手一指,“去,立刻派人去刑部傳朕旨意,放晉王回府,但還是不能讓他出門,就讓他待在府裡吧。”
“遵旨。”老太監連忙轉身出去吩咐下去。
......
“什麼?太子落水,昏迷不醒?”韓度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安慶在院子裡閒聊。
聞言瞬間就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問道。
安慶也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問前來傳旨的宦官:“太子哥哥怎麼樣了?”
“回公主殿下,太子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不過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是因為落水染上了風寒,現在太醫正在救治。奴婢奉娘娘旨意,召公主殿下和鎮海侯進宮。”宦官朝著安慶連忙躬身,解釋道。
韓度立刻抓起放在椅子上的錦袍,往自己身上一套,邊走邊穿戴道:“走,趕緊去東宮。”
“夫君,我和你一起去。”安慶也放不下太子,連忙跟了過來。
韓度和安慶來到東宮,一步邁進去,韓度看到老朱神色尷尬的站在一旁,而馬皇後則坐在桌子麵前暗暗抹著眼淚。
不明白是什麼情況,韓度當先問候道:“臣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老朱咳嗽一聲,還沒有說話,就被馬皇後的話給打斷。
“韓度、安慶,你們來了?快過來吧。”
安慶看了韓度一眼,在韓度的示意下,連忙走上前去安慰她的母後。“母後不要擔心,有太醫在,太子哥哥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