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金山之後,大軍繼續北上。
此時的遼東之地還是大片的荒蕪,但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地勢平坦,腳下堅硬的凍土避免了大炮的輪子陷進去。
一路走來,還算是順暢。
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大雪,好在白天也幾乎都會有太陽,隻是這太陽不高,絕對不可能出現日上中天的氣勢。光線也柔弱的很,金色的陽光當中帶著一絲慘白,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隻是越往北走,風雪便越發的急切,甚至有時候哪怕是白天,天地都會變成風雪籠罩的世界,要不是有著指南針,韓度根本不敢在這樣的風雪天氣裡繼續行軍。
剛剛闖過了接連數日的暴風雪,迎來了一個難得的豔陽天,韓度長長吐出一口白氣,“我算是知道為何以往大軍都不會選擇在冬日裡北上了,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阿劄施裡看了韓度一眼,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想到大明竟然會選擇在冬日裡北上征伐韃靼,如此惡劣的天氣,恐怕韃靼部做夢都不會想到大明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進攻他們。明廷裡麵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簡直就是缺德到冒煙了。
韓度朝著前麵的大軍掃了一眼,明顯看出來兩方人馬的巨大差彆。明軍這邊,渾身穿著棉衣棉褲長靴,頭戴棉帽,哪怕是麵對風雪,他們也不怎麼在意,臉上紅撲撲的,嘴裡吐著白氣,肆意的散發著自己身上的熱量。
這些兵丁還創造性的用繩子將身上的棉衣一圈一圈的捆起來,讓它緊緊的貼著皮膚,這樣可比散開穿著還要暖和。
而兀良哈這邊的人馬穿著獸皮,雖然這東西也保暖,但是軀乾和手腿之間畢竟是分開的,這樣一來就會有縫隙出現。寒風吹進去,讓保暖效果大打折扣。
為了保暖,這些人坐在馬背上儘量縮成一團,以求減少縫隙保存熱量。
反倒是那些少年,因為穿著韓度送的棉衣,一個個精神抖擻,完全沒有感受到身處冰天雪地的寒冷。
海撒男答奚策馬走在韓度的右手邊,看了韓度一眼,歎氣道:“往年這個時候,俺們都會帶著族人前往南邊的熱河之地過冬,隻有等到來年冰雪消融長出青草之後,才會帶著牛羊牧群來到這裡放牧。”
韓度聽著海撒男答奚的話,便能夠想象出在夏日的時候,這裡必然是一副草長鶯飛的畫麵。
“這裡是哪裡?”
阿劄施裡抬頭朝四周望去,哪怕是周圍被白雪覆蓋,他還是能夠從其中看出一絲熟悉的地方。
“回侯爺,這裡應該是捕魚兒海附近。”
“哦?那就找一找吧。”聽到捕魚兒海,韓度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雖然沒有能夠親眼看到當年藍玉打破北元的景象,但是能夠來捕魚兒海看一看故地也是好的。
“是。”阿劄施裡一揮手,數百騎兵便朝著前麵撒出去。
正午的時候,有騎兵回來稟報,捕魚兒海就在前麵不足三十裡。
韓度聞言一振,立刻下令大軍前往捕魚兒海。在捕魚兒海修整了一夜,隔日大軍繼續北上。
直到來到闊灤海子也根本沒有看到一絲殘元的影子,韓度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看著阿劄施裡厲聲問道:“你不是說北元汗廷在這闊灤海子嗎?現在人呢?”
阿劄施裡也焦急的額頭冒汗,抬頭急切的向著四周張望,希冀能夠看到一點人馬的影子,但是卻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侯爺,侯爺明鑒,去年這個時候他們的確是在這闊灤海子邊上的啊。今年,他們怎麼會不來了呢?”
韓度心裡冷哼一聲,“你也知道那是去年啊,我要問的是,現在他們為何不來這闊灤海子了?”
阿劄施裡急得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臉上竟然有汗水留下,可見他心裡的緊張和焦急。
徐成斐騎馬站在韓度身邊,滿眼殺氣的盯著阿劄施裡。若是阿劄施裡從頭至尾都在騙的話,那問題就大發了。說不定這家夥根本就沒有想過帶自己等人找到北元汗廷,反而有可能和北元汗廷密謀伏擊自己等人。
脫魯忽察爾也在四處張望,頓了半響之後突然說道:“明明去年他們都要來這裡過冬的,今年怎麼會不來了呢?”
韓度冷冷看了他一眼,這闊灤海子的確是一個過冬的好地方,地勢低窪,四周的山丘也可以阻擋凜冽的寒風。這對於想要過冬的草原人來說極為重要,或許一點點的溫度差彆,就可以極大的減少牛羊的損失。
脫魯忽察爾看了一遍無果,突然說道:“不會是,今年天氣冷的快,他們還沒有從北邊撤回來吧?”
阿劄施裡瞬間瞪大了眼睛,腦子裡麵一陣明悟,聲音差點控製不住:“對,他們一定是因為今年的白毛風來的更早,被困在北邊了。”
“侯爺,隻要咱們再往北走,一定可以找到他們的。”阿劄施裡兩眼如同銅鈴一樣,滿眼的渴求,希望韓度能夠再相信他一次。
“還要往北?”韓度語氣裡麵透露極度的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