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她忍不住去看趙明枝麵上表情,猶豫一會,道:“方才是為情急才不得不這樣行事,姑娘千萬彆被嚇到了,二當家的平日裡其實……”
她想要給裴雍辯白幾句,可想來想去,竟不知如何說,隻覺無法解釋。
趙明枝見她為難,便道:“一人死好過一路死,那人還是敵非我——將士在前舍命,我得了他們庇護,還不至於這樣道理都不懂。”
木香愣了愣,顯然不曾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手裡抓著氈毯,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過了許久才道:“從前老當家的在時,我給他去各家後宅送禮,也見得不少權貴千金,無一個似姑娘這般。”
“哪般?”
“這般通曉道理。”
說到此處,木香難免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道:“有時老當家的同他們提及二當家的婚事,那些人當麵不說,反過身去,卻做挑揀躲閃,甚至有人敢做嫌棄,隻說他行事冷情殘忍,也不知道去細想,若無他們在前頭行這許多殘忍事,哪裡有她們在後頭好日子過。”
又道:“此刻來看,士農工商其實排得不對,未必書香門第、王公貴族之後,便是良人,所謂門當戶對,半點不如姑娘這樣……”
她還要再拿話來誇,趙明枝卻先出聲道:“人有偏見,遇得殺豬的,便怕他粗魯,見得行商的,又憂心人市儈,乍然聽聞二哥行事,難免生出誤解,不是我通曉道理,也未必是旁人不知好歹,隻不曾親見,不曉得他本心,隻能人雲亦雲罷了。”
“其實我從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趙明枝說到此處,對木香微微一笑,道:“你對我這樣多誇讚,難道不是先入為主,才會愛屋及烏?”
木香頓時搖頭,想要反駁自家並非先入為主,然則兩人離得太近,她隻能看到趙明枝秋水剪瞳,隻覺實在漂亮,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喃喃道:“天下間哪有這樣好的烏鴉?”
趙明枝忍不住笑出聲來,見得一旁銅壺冒出白汽,發出悶悶響聲,水已開了,便過去提壺泡茶。
即便是在車廂上,地方狹小,施展不開,她擂茶、倒茶動作依舊自成韻味。
木香本來想去接手,在一旁看著,隻覺得賞心悅目,猶如一幅仕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