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間在酒樓中見過那位公主之後,韓承賢就開始事事都不順。
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他自認眼光還是有的,退路也早就準備好了。
在他設想中,無論局勢怎麼惡化,以自己在京城的幾代經營,都決不至於被衙門為難。
孰料竟然有一天,昌隆糧行的馬車竟然也會被扣。
本來還想著趁亂撈這最後一筆大的,但既然勢頭已經不對,便是借機渾水摸魚脫身也難,他就不打算再在京中多留,早點保命要緊,免得走得晚了,便是哪一時被強征了家中資財也未可知——看今日去城西營中那群人的結果,難道還不清楚嗎?
那一點被扣的糧穀再如何肉疼,到底還扛得住,不至於傷筋動骨,等人先走了,將來再設法保東西便是——總歸此時京城裡這一個隻是公主,真正說話算得了數的遠在蔡州,未必不能活動。
韓承賢如此表態,無人不知他言下之意一樣也是早走早好,於是除卻開口挽留,也各自在心裡打起了自己的算盤不提。
果然次日一早,便有那體量小的糧商直接找上了城西營地,將被扣糧穀一起賣了。
又有人庫中屯糧雖說沒有被扣,但因著急出城,還是主動或私下尋了其餘商戶,或直接找上城西大營,將糧穀兌成金銀,攜帶細軟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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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這樣動靜,趙明枝又如何會不知。
她原還憂心忡忡,隻怕民心一亂,秩序也要跟著大亂,不想沒過多久就先後得知城門扣了無數車隊,其中以糧食為主,而一乾糧商心生不滿,聯袂去往京都府衙要“公道”未果,引來無數圍觀時,城西大營外竟是捉押了一群同樣上門討要“公道”的糧商。
當天夜晚呂賢章進宮回報,臉上愁容未消,道:“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些糧商敢圍上門來,除卻仗著此時京中再不能多一點亂象,想要留作拿捏,也有想等蔡
州消息的意思。”
“譬如那昌隆糧行,背後不僅站著田國舅,其人外甥女也是楊中丞堂弟的兒媳……”他點數了幾家規模較大糧行,果然後頭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兩府奢遮,“各家都有份在裡頭,一旦蔡州得了信,必定會使人來做過問,難免掣肘。”
“隻奢遮的銀錢要緊,百姓的命就不要緊了?”趙明枝問道,“眼下京城景況,若是由著這乾人等胡作非為,一城人都要被餓死。”
她語氣跟平常說話並無什麼不同,可莫名就有一種冷淡在裡麵。
呂賢章不願被趙明枝誤解,連忙解釋道:“百姓與奢遮自無不同,隻到底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四處都要人做事,除卻要防備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