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遠地(2 / 2)

珠柔 須彌普普 6915 字 6個月前

得了道婆點頭,李太妃說第二樁願前,卻叫那道婆反複指天賭咒發誓,複才湊到對方耳邊,小聲道:“第二,我想叫那宮中那趙明枝多難多災……最好……”

她說到此處,目光閃爍,隻看著那道婆,不再說話。

道婆麵色頓變,小聲道:“娘娘,不是老身不做事,實在先前娘娘交代時候已是做過法……”

李太妃道:“你老實說,是不是先前也要拿壽元來折算,你怕損得過了,是以最後鬆了手?”

“我想來想去,你施法後,她本已是要送予北狄和親,不知怎的,那賊首忽而死了,前一向不也聽說得了重病……”

卻原來早在蔡州時候,這李太妃便叫麵前道婆幫著做過施法之術,其時京城被圍,趙弘於行在折騰不休,鬨著要回京相救。

趙明枝不在,李太妃在蔡州行在處一人獨大,住得舒舒服服,聽得狄賊已經南下披靡,直殺京城,須臾就要得勝,隻恨不得立時南遷逃命,哪裡曉得趙弘竟然不進反退,連命都不要了都非得去救人。

他們姐弟兩個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不給其他人活路,也不說留多些兵卒在蔡州,將來也好送她南下蘇杭等地,隻強壓著不給走,要她也在蔡州乾等。

兩府官員都拿趙弘沒辦法,李太妃自然更無法,隻得日日求神拜佛,又尋了個向日很有些法力的道婆,據說能推擅斷未來事,隔肚皮都能猜懷的是男是女,還能幫著消災解厄。

她情知趙弘年紀小,事情根源隻在趙明珠身上,便要那些個人幫著施法,叫那趙明枝不要再惹麻煩。

這道婆施法之後,過了許久也無甚反應,本以為無用了,誰知不多時便傳出公主要和親的消息,後頭又聽說生了重病。

雖說最後都未真正成事,但如此手段,已經足夠叫李太妃拜服,現下才如此深信。

李太妃眼神亮得嚇人,隻緊緊抓那道婆袖子,道:“你隻管做,要是此事真成了,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道婆不過裝神弄鬼,牽強附會,平日裡騙些錢財,眼見這李太妃越發急切,回京這些時日,也早聽說那公主甚得民心,手段了得,自然知道麵前這一位多半鬥不過的。

她有心最後撈一把就跑,又怕自己真做了什麼事情,將來難逃,便道:“好叫娘娘知曉,這做法一時隻能管一個,便是老身有心效力,也不能立時便成,不過娘娘所求,老身仔細想了,無非是那殿下十分礙人眼……”

李太妃點頭如搗蒜,把自己所受委屈一一道來,本以為回京之後,狄人既走,自己便能好生享福,誰知如今衣食住行,樣樣皆差,又無人孝順理會。

道婆在蔡州時候已是聽了不曉得多少,眼下見她車軲轆話又開始來回說,忙道:“那公主自然十分不好,可她不過一個女子,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時早該說親了,娘娘作為長輩,哪裡就奈何不了了?”

李太妃一頓,複又搖頭道:“你當我沒有想過?隻她從不把我放在眼裡,又哪裡肯聽我安排?況且即便嫁了,陛下樣樣都聽她的,說不得就算有了公主府,也未必會搬出去,時時還要住在宮中樣樣插手——那嫁了同不嫁還不是一個樣子。”

那道婆笑道:“好叫娘娘知曉,難道嫁人隻好嫁在京城?”

李太妃再度搖頭道:“她怎肯同意外嫁,此事都不用去想的!”

道婆忙又道:“娘娘且再想想,她在宮中樣樣要插一腳,壓得人這樣難受,難道在朝中就不樣樣多手多腳,壓得人難受了?”

又道:“從來朝中事情都是相公們做主,她仗著自己是皇上長姐,色色要管,難道那些個相公們就看得慣?老身敢打包票,隻要娘娘能找個合適人選,把這話撂得出去,總有人幫著搭腔的!到時候便是那些個官老爺同她去鬥,娘娘隻在後頭看戲就是!”

李太妃把這話認真想了半日,仍舊遲疑得很,道:“隻要是事情不成,豈不是把她給得罪死了?”

那道婆便道:“娘娘身份地位就在此處,得不得罪的,難道她能做什麼不孝順事情不成?況且而今娘娘時時小心,也不見得在她手下討到什麼好處哩!”

這話聽到李太妃耳中,隻覺當真很有道理,忍不住問道:“那我要怎的說?狄人已是不成了,南邊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和親?聽說交趾前一向也不怎麼安定,另有西南有個叫什麼的地方……”

那道婆便道:“老身一個出家人,卻不曉得這些個東西了,娘娘不妨使人打聽打聽,且看眼下朝中哪裡離得又遠,朝廷又管束不到,常常生事的。”

又提點道:“交趾就不用指望,她必定不肯去,皇上更不會叫她去,最好選個跑馬過去少說都要十來天的地方,到時候嫁得過去,送個信都要月餘才能回到,她手再長,難道還插得回來?隻是不曉得有沒有這樣地方!”

李太妃得了主意,也頗覺可行,隻是她從來不怎麼關心朝中政事,又自小進宮,對山河地理更無多少了解,聽得那道婆如是說,腦子裡頭空蕩蕩的,全無東西,隻好先把此事放在一旁。

見天色不早,她本不打算再耽擱,不料那道婆又道:“娘娘既然要發願,不如就在此處將符紙用了,免得帶回宮中被人瞧見,又生事端。”

李太妃想到自家宮中多人多眼雜,深覺有理,當即把那三張符紙燒了,其中一張當場和水服下,又取手帕、香囊包了另外兩撮符灰貼身收好,才切切囑咐,又依依不舍同那道婆分開。

一時回得馬車,她坐也不是,臥也不是,把那道婆話翻來覆去想了不曉得多少遍,仍無半點啟發,隻好將貼身宮女春綠叫過來商量。

“娘娘都不曉得,奴婢又哪裡會知曉……”春綠正說著,忽然一頓,“等等,倒好似真有一個。”

她急急又道:“今次回京有一回半路停駕歇息,奴婢去後頭取水時候,隔牆聽得孫相公與人說話。”

“那人勸孫相公回京之後,必要壓服節度使裴雍,不要使他在樞密院中生事,孫相公就笑,說他什麼什麼人憂天,又說那裴雍快則初秋,慢則初冬,必要回他那京兆府,隻是此人野心勃勃,朝廷不能節製,日後肯定會成一個大麻煩。”

“娘娘,那京兆府不就是個遠地嗎?先前公主去京兆府請那節度使出兵,當時就聽宮中四下都傳,尋常人一往一返,跑得再快也要十來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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