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南陽兵奮力刺出手中長矛,洞穿了一名韓軍的心口。
但與此同時,他也被另一名韓軍的青銅鈹刺穿了腹部。
隨著青銅鈹拔出,原本堆積在肚子裡的腸子嘩嘩往外淌。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腸子流出來是什麼感覺?
腎上腺素遏製了痛覺,隻有那種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恐懼和無力感縈繞心頭。
但,死亡可怕嗎?
如果是身為韓軍時,死亡確實很可怕。
但當他成為大秦的士卒,最可怕的就不再是死亡本身,而是毫無作為的死亡!
“殺!”
混著血沫的聲音從喉中嘶吼而出,在那名手持青銅鈹的韓軍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這名南陽兵竟用儘渾身力氣再次刺出了手中長矛,直接洞穿了那名韓軍的胸膛!
這名南陽兵再也堅持不住,無力的軟倒在地。
但他的雙眼卻乞求的看向身後軍法吏的方向,用最後的力氣喃喃:
“倆!倆!”
曹山心有不忍,主動提醒:“袍澤戰死,同伍之兵當代袍澤割首!”
南陽兵的袍澤趕忙上前,互相掩護著割下了那兩名被斬殺的韓軍的頭顱。
曹山這才沉聲呼喝:“宛城二孬,於新鄭城下殺敵兩人,陣亡後軍功由嫡長子繼承!”
曹山的聲音轉而溫和,耐心的解釋:“依軍爵律,二孬嫡長子至少可以享上造爵位,得秩百石之官。”
“若此戰大勝,所得官職爵位也能更高一些。”
聽見這話,二孬終於露出了笑容,寬慰的喃喃:“秩百石,那可是大官啊。”
“俺孬了一輩子!俺的娃兒不會像俺一樣孬了,俺的娃兒也可以當大官。”
“以後俺的娃兒頓頓都能吃飽飯……”
一句話沒說完,二孬已經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二孬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未曾消散。
更多的南陽兵也還在為了他們自己、為了他們的孩子而奮勇拚殺!
眼瞅著己方軍陣搖搖欲墜,韓玘焦聲大喝:
“大韓供養爾等一生,今日便是爾等為大韓效死之際!”
“爾等的家眷皆在身後城池之中!”
“為了保護爾等的家中老小!為了大韓!為了王上!”
“殺啊!”
雖然韓玘的家兵親兵都在幫忙呐喊。
但他們的聲音在戰場上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隻因南陽兵的喊聲已經狀若瘋魔。
“為了糧食!為了爵位!為了土地!為了房子!”
“死了咱一個,富貴全家人!”
“砍腦袋!”
聽著南陽兵的喊聲,韓軍士氣愈發低迷。
乾的都是把腦袋彆腰上的活兒。
憑什麼人家拿真金白銀,我們就隻能吃大餅?
一個月就那點錢,我們拚什麼命啊!
在極短時間內,韓軍軍陣徹底崩潰!
韓玘見自己再無力挽回頹勢,隻能怒聲一喝:“撤軍!”
話音剛落,韓玘便一拽韁繩,策馬向新鄭疾馳而去。
眼瞅著主將都跑了,韓軍士卒也趕忙跟著一起跑向新鄭。
嬴成蟜見狀斷聲大喝:“擂鼓!進軍!”
戰鼓擂響!
秦軍先登營當先扛起雲梯衝向新鄭,緊隨其後的便是秦軍前軍。
眼見城外那漫山遍野的秦軍向著新鄭衝鋒而來,韓王安眼中儘是茫然和錯愕。
“我軍,敗了?”
剛剛不還在壓著秦軍打呢嗎?
就在一刻鐘之前,秦軍的傷亡還是我軍的好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