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將軍,可有策阻秦軍乎?”
司馬尚沉聲道:“秦軍若是廣鋪於我邯鄲城四周行困城之策,則本將可以依托四城各處出擊,以局部優勢兵力不斷削弱秦軍。”
“然,今秦軍合兵於小北城以北,我軍能做的,便唯有與秦軍正麵交鋒!”
“如此一來,損失或許會極重!”
郭開轉頭發問:“大北城青壯已整軍完畢否?”
郭敞當即道:“最晚明日便可整軍完畢,我邯鄲城可得三萬三千餘大軍。”
郭開聲音加重:“不夠!遠遠不夠!”
“秦長安君固然兵寡,但既然秦長安君敢來攻我邯鄲,便必是因秦長安君有他的底氣。”
“傳本相令!”
“大北城內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所有男丁儘數著甲持兵、並入軍中。”
“所有女眷或為我軍搬運輜重糧草,或入工坊助匠人鍛造箭矢、修補兵刃。”
“大戰在即,本相不許邯鄲城上下有閒著的成丁!”
麵對郭開這條命令,即便是趙佾也不曾有絲毫異議。
郭敞趕忙拱手:“唯!”
郭開再度看向司馬尚道:“無須顧慮戰損。”
“明日三萬餘大北城青壯便會歸入司馬將軍麾下。”
“三日內所有大北城壯丁皆會歸由我軍調遣。”
“司馬將軍放手施為便是!”
即便郭開擺明了對司馬尚寄予厚望、委以重任,司馬尚依舊隻是不冷不淡的略略拱手:“唯。”
而後司馬尚目光再次投向戰場,沉聲開口:
“傳本將令!”
“都尉肥寵,率弩兵列陣於護城河南,以弩矢壓製秦軍!”
“都尉肥靂,率本部兵馬自大北城東城門離城,繞行過河側擊秦軍東側。”
“都尉馬服超,率本部兵馬自西王城南城門離城,繞行過河側擊秦軍西側。”
“都尉……”
對於當下戰局,司馬尚也頭疼不已。
所有將領在麵對敵城時都會同時攻打多麵城牆的各個城牆段,以此攤薄守城方在每一段城牆能夠投放的兵力,最大化發揮出攻城方的兵力優勢。
邯鄲城也由此可以將多城並立、城門繁多的優勢發揮的淋漓儘致,從各個方向對攻城方進行突襲。
但此戰……
誰家將領會在攻城戰的時候集中兵力隻攻打一段城牆啊!
又怎會有將領膽敢率領弱勢兵力對一座堅固的城池發起攻城戰!
邯鄲城曆經近二百年風霜,什麼戰局沒見過?
但今日這般戰局,邯鄲城還真沒見過!
完全沒有應對經驗的司馬尚不得不將邯鄲城的城防優勢簡化為幾道固定的進攻路線。
兩方都以靈活聞名於世的兵馬卻展開了笨拙又無趣的陣地攻防戰。
直至四天之後,小北城北側的護城河被阻塞,又有十餘處河道被夯實成為足以供戰車奔馳的土地,戰局才終於發生了轉變。
龐大的投石車在大量趙軍俘虜的推動下緩緩抵近小北城北城牆。
都尉王攀率領輜重營緊緊跟隨於後,不斷喝令著調整投石車的位置。
隨著嬴成蟜一聲令下,重達百斤的巨石被投石車拋飛上天,向著城牆倏然墜落!
“閃避!速速閃避!”
“飛石來襲!盾兵戒備!”
司馬尚口中喝令,同時抽身後撤,順帶著拽走了身側的郭開。
剛剛退出幾步,一塊巨石便砸在了司馬尚原本站立的位置。
“啊!!!”
幾名趙軍士卒被砸成肉糜,數十名趙軍士卒被濺射的石塊擊傷。
聽著身周響起的悲鳴,郭開半蹲在一麵盾牌之後,後怕的喘著粗氣。
司馬尚卻是看著從身前五步一直延伸至自己腳下的裂隙,眉頭緊鎖,沉聲開口:“民夫聽令,擔黃土、持夯杵登城,儘快修複城牆!”
在司馬尚的命令下,千餘健婦扛著滿筐黃土衝上城牆,先是將黃土細細的撒進裂隙之內,再將木板搭在裂隙上,而後手持夯杵用力砸下。
隨著健婦們的動作,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隙消失無蹤。
趙佾見狀暢快大笑:“秦長安君打造的投石車令天下皆懼。”
“故楚更是竭儘全力的增築闔閭城以求能抵擋飛石拋砸。”
“今司馬將軍卻不過是令農婦以土夯之便解飛石破城之策。”
“大彩也!”
然而司馬尚卻搖了搖頭:“飛石砸落之裂隙深邃。”
“夯土雖可遮掩其表,卻無法修補其裡,究竟能有多少效果,末將亦不知曉。”
“欲破秦軍飛石,我軍唯有主動出城,除去秦軍投石車!”
司馬尚目光望向遠處的秦軍投石車方陣,肅聲開口:“傳令都尉馬服超襲擾秦軍中軍,牽扯秦軍陣型。”
“傳令都尉肥寵,焚毀秦軍投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