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軍校一期生的實踐課,貫穿了大秦的大半個統一史!
秦趙楚之戰,秦齊滅楚之戰,秦滅趙破燕之戰。
在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內,大秦軍校一期生曆經三場震動天下的大戰,隨同他們的夫子和校令一同覆滅了兩個國家!
而在大秦軍校開課之前,除卻嬴扶蘇等三位湊數的公子外,千名弟子無一例外全部參加過滅魏之戰!
在每一戰中,他們都是頂在最前麵的鐵壁和利劍!
三場大戰讓大秦軍校徹底打出了名聲。
但卻也給大秦軍校帶來了洗刷不儘的鮮血和死亡!
睢穎抱緊申屠嘉,滿眼緊張的回首望著正在校門口等待的申屠傲,眼角含淚,用力搖頭。
景疇等不少新生家屬心中也生出濃濃擔憂,連連對著身後的家人擺手搖頭。
這份殊榮咱不要了!
咱回家!
然而包括申屠傲、景頗在內的所有新生卻都依舊挺拔如鬆,看向軍校大門的目光滿是堅定。
他們不知道軍校生的超高死亡率嗎?
申屠傲、景頗等人都不止一次的親眼看到軍校生們戰死在自己眼前。
他們很清楚這些軍校生屢屢被嬴成蟜布置在最艱難的戰場、承擔最艱巨的任務。
他們很清楚嬴成蟜說的還隻是軍校一期生的陣亡率,軍校二期生、三期生的陣亡率卻也不遑多讓。
但當他們決定前來軍校、成為軍校生,他們便已經捫心自問過,他們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心中還懷有比生命更值得追求的目標!
軍校內,蘇角、狗剩等所有軍校生的內心也格外沉重。
看著略顯單薄的陣型,所有軍校生齊齊麵向高台拱手大喝:
“願為大秦而死!”
聽著軍校生們情真意切的呼聲,嬴政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猛然震顫。
這便是仲父曾經說過的忠誠嗎?
無關於利害、不夾雜要挾,隻是因為一份信仰、一個理由便無條件的忠誠!
即便他身為大秦的王,卻也未曾聽到過如此忠誠的呼聲。
然而今日,嬴成蟜卻已得到了這般呼聲!
嬴政目光不由得轉向嬴成蟜,眼中儘是感慨和自豪。
嬴成蟜至今還是學不會嬴政左右朝政的本事。
但嬴成蟜或許已經走出了屬於他的道路!
嬴成蟜的心臟也是一熱,右手一擺,沉聲大喝:“抬碑!”
一聲令下,三十八名家兵以木棍為擔、以繩為束,肩負一塊高聳的石碑邁步上前。
嬴成蟜注視著石碑,沉聲開口:“此碑所載,乃是大秦軍校第一期所有弟子的姓氏名字籍貫。”
“天下或許會忘記他們。”
“但大秦軍校,永遠都不會忘記祂的學生。”
“本君,也永遠不會忘記本君的弟子!”
邁步下台,嬴成蟜親手接過一名家兵手中的木棍,將承載著石碑的木棍背負在了自己肩上。
緊隨嬴成蟜之後,軍校丞魏繚也快步下台,站在嬴成蟜身後右側扛起了石碑。
輕車科教習李信、軍爵律科教習楊樛、馬政科教習羌槐……等等三十六名教習也齊齊下台,分彆從嬴成蟜的家兵手中接過了石碑。
以校令嬴成蟜為首、校丞魏繚為副、全體教習臂助,大秦軍校首批三十八名教職員工一並扛起了雕刻著一千個弟子姓氏名字的石碑,緩緩走向軍校大門。
蘇角、狗剩等殘存的三百五十一名一期生沉默的跟隨在教習們身後。
越過了二期生,越過了三期生,越過了觀禮的人群,最終在新生們灼熱的目光中,站在了大秦軍校的門口。
嬴成蟜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大喝:“立碑!”
三十八名教職工輕輕將石碑置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之中,又接過侍從遞來的銅鍤,親手填土將這塊石碑夯實結實。
最後拍了拍夯實的土塊,嬴成蟜退後幾步看著石碑,以沙啞哽咽的聲音嘶聲高呼:
“魂歸來兮!”
全體教職工並一二三期軍校生齊齊看著石碑上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嘶聲咆哮:
“魂歸來兮!!!”
許是天公作美。
北風驟起。
狂風卷起了漫天飛雪,又以石碑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龍卷風。
處於龍卷風核心的石碑紋絲不動。
隨風而動的白雪卻環繞著石碑繚繞升空!
看著這如夢似幻的場景,觀禮者們忍不住嘖聲稱奇:
“嘶~~~莫非那些戰死的弟子們果真魂歸來兮?”
“這還用問?長安君親自令魂歸來,便是戰死弟子們的魂已歸黃泉,厚土也定會願意給長安君幾分薄麵,放戰死的弟子們重回軍校,與教習和同窗們再見見麵啊!”
“能得長安君這般校令,便是戰死又有何懼!”
陣陣嘈雜聲從觀禮者口中傳出。
但軍校弟子們卻都顯得很平靜。
長安君都令魂歸來了,而今英魂歸來實在是合情合理。
他們隻是怔怔的看著那接天連地的白雪怔怔出神,不知那位曾教導自己識字、與自己一同逃課、被自己搶了老家寄來的醃菜、在戰場上用命保護自己的袍澤、同窗,會化身為哪一片飛雪。
就連嬴成蟜也滿眼複雜,輕聲喃喃:“安心等著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