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少忠兄,哈哈……”
笑過後。
“明日翠樓去否?”
“當然是要與蘭兄一道了。他人呢?”
“他考進士科,自是會遲些,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
但見一名二十餘歲的士子緩緩下坡,走到學宮大門前。
眾人一並抬手。
“蘭兄,今晚去哪慶賀?”
這名蘭姓士子搖頭道:“慶賀什麼?此番多半……折戟沉沙了。”
“蘭兄,咱們不說喪氣話,你猜我方才看見誰了?章越,那個看豔畫被開革出蒙學的章三郎,他竟也來考縣學經士,你說可笑不可笑,是不是夜郎自大?”
這蘭姓士子臉色一變道:“你們也看到三郎了,為何不叫住他。”
“為何他與我們不是一路人?”
“除了吃飯吃酒,平日誰愛搭理他。”
蘭姓士子頓足道:“他方才在堂上被令君取了,還是全通!”
“取了?”
“全通?”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包括那少忠兄嘴巴則張得大大的。
此刻學宮門外。
“爹爹,孩兒不孝,孩兒錯了三題。”郭林邊哭邊言道。
郭學究安慰道:“錯了也就錯了。”
“孩兒的書,還能讀得再熟一些。都怪我沒有用功!若是……若是我能再看幾頁,為何當時就是不能,否則我定不會答錯的。”
郭學究拍著郭林的背道:“考完了就彆多想了,咱未必取不中。”
郭林抬起頭,抹著眼淚問道:“爹,你是不是覺得孩兒很沒用?”
“不會的,是爹爹沒用,要不是爹爹病了,你也不會兩三個月都在給人抄書……”郭學究抹眼淚言道。
“爹爹怪我。”
“不,還是是怪爹爹。”
“爹爹,我對不起你!”
“林兒,爹也對不起你!”
“嗚嗚嗚!”
“嗚嗚嗚!”
看著郭學究郭林二人父子情深抱頭痛哭的場麵,一旁章實欲言又止,又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最後章實終於憋不住問道:“郭林你先彆哭啊!你見到咱們家三哥了嗎?”
郭林拭淚搖頭道:“我與他不在一處考,他還沒出來麼?”
這時還是章丘眼尖大聲道:“爹爹,爹爹,三叔出來了。”
但見章越提著書箱和在人群中,倒是一臉凝重地走出來了。
章實先看章越的臉色,他凝眉不展的樣子,還以為他考得不好上前道:“三哥不妨事的,咱們第一次考不中也無妨,咱們下一次就考中了。一般縣學都錄十五歲以上童子。”
章丘道:“可是爹爹,二叔十二歲第一次考即入縣學了。”
“你三叔能與二叔比嗎?三哥,我不是此意,不,阿溪也不是此意思,我是說你想要入縣學大可等十五歲再說。”
章實自言自語道:“反正十六歲要服鄉役,二十歲成丁服州縣役,還早著呢……”
“哥哥,我考取了。”
“我說了考不取沒啥事……什麼?考取了?”
章越點點頭。
“三郎(師弟),你考取了?”郭學究,郭林一並看了過來。
章越點點頭道:“是啊,令君當堂取的,學正在旁批卷,全通!”
“全通?”
“沒有錯處?”
郭學究,郭林爭著問道。
“是啊,全通,還多虧師兄提點我多背書經呢……師兄,輕點,肩膀被拍斷了……先生,彆抱這麼緊……”
章越好容易掙脫開來,但見郭學究已蹲在地上抹淚,絲毫沒有一個學究的模樣。
郭林也是紅了眼睛。
“你們這樣是作什麼……不就是考取縣學麼?”章越言道。
章實對章越道:“你說什麼渾話呢?縣學容易進麼?”
見大哥這麼凶,章越嚇了一跳。
章實拭去眼淚道:“郭先生,咱不與他一般見識。今去我那,拿幾瓶好酒咱們好好吃酒,讓我重重謝一謝你。三哥,扶好你先生,不是你先生你師兄,你能有今日嗎?你不要忘了,今日能有出息,靠得是誰?”
章越被章實一罵,才記得自己忘了向先生稱謝,於是連忙作禮:“先生……”
郭學究已是站起身,扶著章越道:“大郎君萬萬彆這麼說,我教書一生,弟子都沒出息,唯獨章越……章越他一人考取了縣學。”
“以後……我……再也不怕人說了。郭林看見沒有,章越考取縣學了,你這身為師兄也當……也當爭氣些,給我把臉掙來。”
郭林在旁點頭,既有高興也有些失落。
章實一揮手道:“那咱們回家,三哥,你考取了為何不直說,一副不樂意的模樣,我都以為你沒考好。你成心耍人麼?”
章越則解釋道:“我不是不樂意,而是方才看此次春榜,本州進士裡沒有二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