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支支吾吾地道:“是,先生。”
胡學正看了後道:“也算上佳。”
當即胡學正道:“但三篇史策不過是過場,你們見了州學學正小心說話即是。聽聞這一番州裡要推舉一名進士,一名諸科,一名經生去汴京國子監,兩名進士,兩名諸科,一名經生去南京國子監,你們二人都大有機會。”
“不過若是沒有選上,州學學正多半會招攬你們留在州學,此事你們切不可答允。你們回到縣裡,縣學會給你們免去五年齋用錢,過個幾年廩糧也可領得。”
章越,郭林二人一起稱是。
章越,郭林走出胡學正的齋舍,心情又是不一般。
郭林道:“聽聞州學就喜歡至各縣學裡搶人,難怪學正從原先免去三年齋用錢改至五年。”
章越道:“你不感歎一番麼?以往是人見人嫌,狗見狗嫌的窮措大,如今倒是成了你爭我搶的了。”
郭林笑著道:“我肯定不去州裡啊,若去州裡以後要回烏溪見一次爹娘就難了。”
“那汴京,南京的國子監你都肯去,為何州學不去?”
郭林歎道:“國子監畢竟貢舉容易些,若是讀個幾年,一朝春試及第了,爹娘就可以不必這麼大歲數仍再操勞了。但若真去了國子監,想到要離開爹娘好些年,我還是不舍得。”
章越安慰道:“莫要如此,監生也可回來探親的,隻是咱們家離汴京,南京都太遠了。”
臨出發至建陽的前一夜裡,二人都翻來覆去想著心事,沒有睡得太好。
這樣的心情既是對前路充滿著期待憧憬,又有幾分忐忑不安,以及對家鄉家人的眷念,如此彆樣的情緒混在一處,倒是令人心潮起伏了好一陣。
這日,章越,郭林,何七辭彆了胡學正一並前往建陽州學。
三人先試沿溪而行,然後穿山而過,最後又至水邊,跋涉了一日方才抵至建陽。
建州三物,建本,建盞,建茶。
其中建本就在建陽。
章越,郭林,何七此番崇化裡,自是有一番讀書人崇聖的心情。而章越下榻之處也在崇化裡書商家裡。
三人到了此處,但見書區比屋,皆鬻書籍,方圓之內有堂號的書肆竟有百餘家。走到這裡,處處可聞墨香,也隨處可見峨冠博帶的讀書人。
章越三人走進街角一間書肆,那家書商姓餘,之前也與章越打過交道,當下款待三人坐下喝茶。
章越一麵感受這書肆外喧鬨氣氛,一麵與餘姓書商閒聊。
這時候看著一旁垂簾一動,似後麵有人窺視。
餘姓書商見此笑了笑道:“此必是我侄女,她自小沒有爹娘,寄養在此。雲若出來見見客人。”
“這……”郭林先是覺得不妥。
餘姓書商笑道:“咱們商賈之家的女子,沒那麼多規矩。”
說著垂簾一掀,一名二八年華的女子走了出來。對方穿著襦裙,容貌有六七分的樣子,不知為何看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如此風致倒為她增色不少。
“這三位都是浦城縣裡的秀才,至州裡麵見學正,如今下榻在咱們家中,你快來拜見。”
對方盈盈行禮道:“奴家見過三位秀才。”
章越,郭林二人都是起身行禮,何七則則動作有些遲緩。
那女子這才抬頭打量章越,郭林,何七三人。章越穿著一身新裳,人也是挺拔俊秀,郭林則是一身布袍,雖洗得乾淨,但不起眼處打著補丁,至於何七也是不凡,不過對方目光有些淩厲,倒令人不敢對視。
餘書商道:“我櫃台有些要事,雲若你先陪兩位客人說說話。我去去就回。”
說著餘書商即大步離去了。
章越,郭林與餘雲若一對視,都覺得甚為尷尬,何七則自顧著喝茶。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這時餘雲若看向章越道:“章三郎君,你既行三,那麼不知兩位哥哥是作何營生的?”
章越有幾分拘禁,如實答道:“大哥在經營一間食鋪,二哥在京裡讀書,久已不通音訊。”
餘雲若問道:“為何不通音訊,二哥有什麼難處麼?”
章越道:“那倒是不知了。”
餘雲若笑道:“汴京至浦城有千裡之遙,書信一來一去往返哪有不出差池的。我想其中必是有什麼情由,三郎君不必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章越苦笑,哪裡是有什麼差池,分明是人家不想寄麼。
不過章越仍是道:“多謝餘家娘子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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