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是浦城人士,連吳府都不知麼?”
郭林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這吳府是如今京西轉運使吳充的府上。吳充怕已是如今浦城中官位最高的人吧。
郭林心想,她說得沒有儘好地主之誼是什麼意思?
這已是拿自己當自己人的意思了。
郭林不知這一位婢女是十七娘的婢女,她借著吳大娘子的名義來給郭林送禮,至於送禮之時,十七娘的馬車正在郭林門外。
之後這名婢女每隔兩三日即來看望一次郭林,婢女來時也安排老媽子給郭林縫補鞋襪,漿洗衣裳,打掃屋子,伺候湯藥,烹飪飯食等等,總之照料得很是周到。
就連與郭林同住的遊約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反正郭林在如此細心照料下,身子算是恢複了。
疫情過後,齋舍裡也解除了禁足之令,章越自是去探望師兄。
他聽說歐陽發將師兄照料很好,自也是高興,當然他也從郭林口中聽說吳大娘子的照料,還有那位婢女。
章越聽歐陽發說那位婢女的相貌,即猜到是十七娘的身邊人,心底也是有些感動。
他可是見過聽說過不少嫌棄男方身邊窮親戚窮朋友的事了。
他當初托歐陽發時並沒有麻煩吳大娘子的意思,但吳大娘子來幫,從禮數上來說其實已是夠到位了,最後十七娘還讓她婢女親自來了一趟,送了名貴滋補的藥材,以及派人伺候郭林。
見郭林一臉問詢的樣子,章越當即向郭林道:“師兄勿驚,我實話與你說,你先喝口水。”
章越端了水給郭林,然後道:“師兄,實不相瞞,其實我與吳家有婚約……”
咳!咳!咳!
章越看到郭林果真已被嗆到了,此刻他不由感歎歐陽修大佬的真傳果真是好用的。
章越幫郭林拍後背,緩了好一陣,郭林才問道:“你方才是說?你與吳家已經有婚約?”
章越道:“師兄你也莫要這個表情,是我考上進士以後才能成婚,否則不作數的。”
“真是吳家的千金,難怪……我都明白了。”
郭林恍然然後道:“師弟這是好姻緣,而且人家還這般看重你,連我這一次也承了很大的情。”
章越笑道:“師兄,你我還分什麼彼此。”
郭林聞言又擔心道:“隻是吳家如此人家,你怕也是……”
章越道:“師兄……”
郭林仔細一想道:“不過這吳家既是如此待我,如此仔細照料,如此說來是師弟在吳家心底應是分量極重,看來倒是師兄我多心了,會不會是吳家娘子很是中意師弟你?”
章越笑而不答。
郭林笑道:“嗯,師弟人才品貌都是上上之選,還辭了同三傳出身也是上上之選。我看日後是這位吳家的娘子好福氣才是。”
“嗬!師兄說話就是好聽。來,師兄再喝口水!”
郭林這下可不敢再喝了。
章越道:“師兄安心備考,下個月監試金榜題名,之後你我在解試上再分個高下。”
郭林笑道:“如今我考得是明經科,你考得是進士科,怕要分個高下也難啊。”
章越道:“師兄說這話好似已十拿九穩了。”
郭林聞言淡淡地道:“這幾年功夫裡我也沒白挨,否則豈非為師弟取笑。”、
隨即到了七月。
疫情在京終於消散。
而汴京也進入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這個月咱們大宋的官家又喜迎一女,儲位至今仍是空懸。而歐陽修卸任開封府知府之職,改由蔡襄擔任。
就在這酷暑之月,國子監監試開考。
最早時國子監試是朝廷有鄉裡遐遠,久住京城,許於國子監取解,然考生須有本鄉命官之保薦書,判監引驗後才準考試。其他人應各歸本貫參加地方發解試。
之後又準文武升朝官嫡親附國子監發解,成為對貴族子弟的一種優待。
慶曆興學後,有了太學了。
然後監試即成為解試前的篩選考試。
但凡各地在京士子有省試落榜經曆的,或者是經過本鄉官員特薦的士子,以及西,北,南三監的學生,他們通過監試後,可以獲得國子監解試的資格。
誰都知道國子監解試有六百名進士解額,這是一條終南捷徑,故而這大疫之後的監試,仍是吸引了兩千多名考生。
郭林自也身在其中,經過數日的考試,從兩千多名考生中篩選出不到一千名考生,他們將與八百多名太學生一並參加八月的國子監解試。
郭林不負所望成功脫穎而出,至於遊約也是成功過關,與章越一起會師於國子監解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