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道:“你一向直言無隱,但說無妨。”
趙抃道:“張安世慎而恭,曾樞密自也是如此。”
趙禎點點頭不欲再談此事,轉而道:“朕知道了,自古良相不易求。似晏相,範相,章相豈是輕易可得?”
趙禎一愣,論名氣章得象似很難與晏殊,範仲淹相提並論。
但為何天子卻提及了他?
趙抃想到,章得象任翰林學士承旨,當時天子尚未親政,劉太後臨朝,宮裡的官宦恃勢驕橫,但劉太後每次派官宦至翰林院時,章得象都不與交談一句。
章得象拜宰相時,天子親口對章得象道:“向者太後臨朝,群臣邪正,朕皆默識之。卿清忠無所附,且未嘗有所乾請。今日用卿,職此也。”
慶曆新政時,範仲淹,歐陽修,韓琦,富弼與呂夷簡,夏竦兩黨鬥法。
章得象身為宰相卻兩邊都不挨,保持了一個中立,因此遭到了‘’有識之士‘’的攻訐。章得象沒有吭聲,向天子請求辭相。
最後章得象致仕後,也沒有照顧兒孫,直係子孫都是平庸,家裡也沒有餘財,真正是不結黨不營私。
趙抃由此想到了官家一貫對自己的欣賞言道:“官家說得是。”
趙禎道:“朕禦極四十年,國事全賴宰相打理,朕所長隻替天下百姓儘選賢與能之事,似富相,韓相,曾卿朕是可識得。但朕百年之後,後世子孫可有識人之明否?”
趙抃道:“好教官家知道,這兒孫自有子孫之福。”
趙禎笑道:“能操心總當操心,天下官員常諫如今冗官太多,為何還要科舉取士?他們不知朕乃為子孫儲才。今日殿試之中,焉知是否有二三十年後的宰相呢?”
說到這裡,趙禎對內侍道:“將朕塌邊的卷子取來給趙卿過目。”
幾份卷子遞給趙抃。
趙抃當即振作精神一一看過。待看到一卷時,趙抃不由咦了一聲?
趙禎側目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趙抃當即看向卷首,但見上麵考生名字寫著是…已被黃紙條貼起來。
不知道是天子貼的還是考官所貼。
“方田均稅,這考生倒是個敢說話的。”
趙禎道:“你看此人是不是博名出位的?”
趙抃道:“不像,以此子的才賦若要高第不難,犯不著行此冒險之舉,再說說那句不好,此話臣也未必敢言之!”
趙禎笑道:“朕亦以為如此。不過卿一貫明察秋毫,朕還是要借卿的眼光來看一看。”
趙抃讀之再三道:“這篇金在鎔賦可堪國器,這文以載道說理動人,句句雄論,臣恭賀陛下又為朝廷覓得一治國良臣!”
趙禎聞言很是高興,不過此時一陣悶咳,內侍忙捧了痰盒來。
趙禎推之然後對趙抃道:“文以載道,文以觀人,但還需聽其言觀起行。”
“這軒鑒乾將之言,實有金革之音。如何打造良器,乃隨匠之心賦形?正如為人臣,此心與君心無二。”
趙抃起身道:“官家,此卷可為省元。”
趙禎笑道:“朕也是讚同,不過又豈能為此越俎代庖之事,省試的名次還是讓考官自定才是。”
趙抃衷心地道:“官家真乃聖明天縱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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