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海城。
海角崖。
雲海翻騰,仙氣繚繞,一隻隻仙鶴遨遊天際,將此地映襯的如同一片仙境,與外界看似交融相合,實則卻是涇渭分明。
若有大神通者在此,一定會驚駭的發現,此地竟然隔絕了天地。
而在雲海之上,則是有一道中年身影緩緩行走,其身著蟒紋錦袍,頭豎金冠,黑色長發梳理的一絲不苟,行走之間,好似龍行虎步。
周身上下都縈繞著一股如山嶽深淵般的威勢。
一雙神目深邃無比,仿若眼中裝著無儘深淵,而若是仔細查看的話,便能看到,此人每一步看似踏出,實則卻像是挪移虛空。
竟有著縮地成寸的威能。
周圍的雲海,不自覺的便分開了一條道路,中年王侯踏天而來,好似神明降臨世間。雲海道路延伸的很遠,直至某處崖壁方才停滯。
而在那崖壁之上,則是側躺著一道白衣身影,身下鋪著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草席,但其氣質卻顯得出塵於世,配上白發白須,正如同市井之間傳說的老神仙。
“晚輩姬成道,拜見薑聖。”
身著蟒袍身影的中年男子,行至白衣身影百步之時,微微躬身,抱拳一禮。
“嗚嗯.”
白發老者恍若被驚醒,伸了伸腰背,緩緩坐起身,餘光瞥了一眼姬成道,隨口道:“薑聖早就坐化在了天淵,你稱老夫一句先生即可。”
“薑先生。”
在外界霸氣無比,外抗北蠻,內壓帝王的姬成道麵對看似尋常的老者時,卻表現的是晚輩之禮,毫不倨傲的再稱了一句先生。
“坐吧。”
薑姓老者招招手,也不見如何變化,在其身前便浮現出了一張有些殘破的木桌,以及桌子上冒著熱氣的兩杯清茶。
“多謝先生。”
姬成道抬步上前,無形無相間便跨越了百步距離,到了老者近前跪坐下來。
“八百年前,太祖與老夫在此論道天下,遂定下大周八百年國運,你如今來此,自斬了大周兩百年國運,一始一終,倒也是有些意思。”
姬成道麵不改色的飲下了手中清茶,不疾不徐道:
“妖族勢大,兵臨天淵,遲早有一天會攻破那道防禦,當初先生以身獻祭,擋了妖族六百年歲月,可六百年逝去。
天淵的力量逐漸消散,若不尋個破局之法,即便是大周還有兩百年國運,也沒有任何用處,倒不如物儘其用。用這國運之力,在這天下養出一條真龍。”
“若讓太祖聽到此話,你這小輩必遭訓斥,罵你一句不知天高地厚。”薑姓老者指著姬成道笑罵道。
姬成道神情肅然:
“若能再給我百年歲月,我將超過太祖,可惜觀天地之象,已然沒有百年歲月了,這天地所鐘者,非我人族一家,妖域亦有一統界域的力量。
除此外,還有讓薑先生您也忌憚的那東西,諸多壓力之下,僅憑我一人,是擋不住的,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薑姓老者抿了一口茶水,眼中滿是雲淡風輕:
“所以,你準備怎麼做?”
“提前開啟亂世,力求天淵被破之前,以這積蓄數百年的亂世之象,將那條真龍養成,不求終結妖患,隻望人間再開六百年太平。”
“你這條真龍已經是上百年來,老夫所見到的最強之人了。”薑姓老者放下茶杯,兩個杯子之內,竟是憑空生水。
繼而熱氣緩緩升騰。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姬成道如是道。
“你欲尋死乎?”
薑姓老者目光微凝,似乎第一次正視起了姬成道。
“非尋死,隻是不得已而為之,天淵禁製被破,放眼天下,能補天淵,願補天淵者,唯本王一人而已。”姬成道語氣淡然,話語之間卻藏著一股傲然。
“你這靠山王若是倒了,大周也就沒有靠山了。”
薑姓老者忽然正色道。
放眼天下,五大仙門,六大世家,南北兩座神殿,皆有動亂之力,而朝廷之所以能夠穩住局勢,除了本身的力量外。
還因為姬成道坐鎮中樞。
沒有人清楚姬成道的實力究竟到了哪一步,但無論是誰,都從來不曾小覷過姬成道的實力,也正因此,姬成道的封號才會被天下人所認同。
靠山二字,便是朝廷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他原本以為姬成道舍棄大周二百年國運,是另有謀劃,可現在看來,姬成道似乎對這王朝興衰,是真的沒有絲毫的興趣。
其身為姬家子弟,卻願以身獻祭,以國獻祭。
“風雨飄搖的王朝,本就沒有橫掃亂世之力,即便是本王在,不仍舊是無法天下太平?既如此,本王在與不在,又有何異?”
姬成道搖頭。
“那你來找老夫,是想讓老夫在你離開之後,再扶一把朝廷?”
“隻是順路至此,來找前輩敘敘舊罷了,當年晚輩可是得了前輩不少的指點,若無前輩,也無姬成道之今日。”
薑姓老者仔細認真的看著姬成道,仿若是想要看出一些什麼許久後方才道:
“你養的那條真龍,就是南邊那個小子?”
“尚未化龍,算是一條潛龍吧。”
“什麼出身?”
“不知。”
“不知?”
姬成道微微頷首:
“正是不知才有未來,曾經本王借太上道宮仙寶演天鏡,以逸散出的國運和百年壽元作為代價,企圖窺探天機。
隻可惜,功虧一簣,但對於未來也多少有了一些感知,但那個小子自出世以來,卻從不曾按照本王推演出的未來做事。
可偏偏卻屢次遭遇機緣,修為節節攀升,本王與他見麵時,更是以天眼觀之,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方才篤定此人並非轉世之人。
非轉世之身,卻奪得了武境第一,引得天地氣運灌體,本王想來,或許此子就是那二百年國運所養出的真龍.”
薑姓老者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