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的手術切口到最後的收尾,所有的地方都完美得不可思議,彆說當助手了,哪怕隻是站在外麵遠遠地觀摩這樣一場手術,對外科醫生來說都仿佛朝聖一般。
讓他來縫合的話,不是對這場手術的褻瀆嗎?
看到他連碰都不敢碰那道切口的樣子,今鶴永夜默默低下頭:“1號線。”
器械護士飛快將線遞過去。
看到他開始縫合,長睫毛微微垂下,猶如連成一片的陰影遮住那雙紫色眼眸,站在一旁的助手遲鈍地意識到了他不算好的心情。
縫合完畢之後,今鶴永夜下了手術台。
裝有002證件照的黑色皮套放在不遠處的一個器械盤中,他端起盤子,對跟上來想要搭話的助手說:“我去放點東西。”
鬆田陣平上手術台前換了無菌服,他換下來的衣服都在之前的準備室,和醫生們換衣服的不是同一個房間。
臨時抽調的助手沒有再跟上來,今鶴永夜走進去,拉下口罩狠狠吸了吸氣。
無名的怒火仿佛隨之吸入口中,滲入心肺,讓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手術時間用了兩個多小時。
今鶴永夜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高的偏差值,哪怕係統給了72小時的期限提醒,時間也不是這麼算的。
如果世界和既定的發展軌跡不同,首先受到衝擊的,就是他們這些外來者。
好吧,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他們了,隻有他一個外來者。
他會死嗎?
還是會發生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呢?
今鶴永夜把手中的托盤放到桌麵上,證件照打開,順便脫掉無菌服,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
裡麵是他進手術室之前就配好的特殊溶液,透明的液體流淌到銀色的金屬托盤當中,如水一般輕盈無聲,很快就淹沒了上麵的照片和名字,下方金色的徽章被映得閃閃發光。
今鶴永夜就這麼盯著那個寫著police的徽章,盤中清透的液體倒映出他的眼神,眼神冰冷,交織著怒火和殺意。
“——這個家夥,是個空殼呢。”
耳邊忽然響起了001說過的話。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也商量過要怎麼分配過任務,時之政府給他下的命令就是負責日常案件,然而他是他們這些人裡最年輕的。
“你真的可以嗎?”002擔憂地望著今鶴永夜,每天都要和那些奪走彆人性命的罪犯打交道,雖然說現在還沒有哪個罪犯出現意外提前死掉的,但如果以後有呢?他也要頂替上去嗎?
聽說他以前還是……
“有什麼問題?”今鶴永夜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他有些疑惑的表情,以及突然僵住的002,001號忽然笑了起來。
“外表是挺漂亮的呢,”充滿成熟風韻的女人湊到他的麵前,然而哪怕近到呼吸可聞的地步,那雙紫色的眼睛裡依然沒有絲毫波動,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聲,“可惜——”
“嘩——!”
今鶴永夜拿起一旁的鑷子,把證件照從溶液中夾了出來。
上麵的照片和名字,警察編號都已消失不見,隻有下方的金色徽章仍在閃閃發亮。
有什麼可惜的。
一個是失敗者,一個是沒腦子的廢物。
想救鬆田陣平用什麼辦法不好,明明身份就在警視廳,還做成這樣。
要是換他來,保證讓鬆田陣平消失得乾乾淨淨,不會有半點影響。
今鶴永夜把失去作用的證件照扔到鬆田陣平的衣服旁,又檢查了一遍鬆田陣平的隨身物品,還好除了這個,沒有找到其他能證明002身份的東西存在。
就是不知道他本人還記得多少了。
摩天輪那邊也最好還是去看看。
今鶴永夜思索著,隨手從鬆田陣平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
這時頭頂斜上方忽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準備室的通風口被人撬開,一縷金色的發絲從上方垂下來。
今鶴永夜抬起頭,他還叼著鬆田陣平的煙,就這麼跟偷偷潛入進來的安室透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