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摩天輪上的爆炸案發生至今, 安室透隻拿到過一樣東西,就是那張圖書館的借書證。
所以說,這個人, 真的就是在摩天輪上的那人!
安室透身體繃緊, 條件反射般地想要衝出去將那人製服,然而目光觸及到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心中又如同一盆涼水澆下,涼意滲透進了每一寸皮膚裡。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他絕對會不管不顧地把人抓起來好好審問,然而諸伏景光就在他的身邊,就在不遠處的重症監護室裡, 還躺著鬆田陣平。
他們這次本就是來阻止這些人對鬆田陣平做什麼的,更何況那個猜測……教唆殺人的猜測……
如果他先濫用職權動了手,把人抓了回去, 他拿什麼說服鬆田陣平, 讓鬆田陣平不要私底下找炸彈犯報複?
鬆田陣平為了給研二報仇, 一年能申請好幾次調職,要是讓他知道了炸彈犯的身份,他的做法恐怕會比所有人都要激進。
哪怕是為了這個, 安室透也必須守住底線, 不然他以後連勸鬆田陣平的資格都沒有。
安室透深深吸氣,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再次看向輪椅上的年輕人時,他臉上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那就是你的東西?”他的眼神銳利, 緊緊盯著麵前的年輕人。
按照他們的推測, 那本借書證應該是醫生的東西, 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易容成醫生的……等等, 易容?
二號暗夜能自己易容, 自然也可以給彆人易容。
安室透一直以為出現在醫院的是二號,現在看來……
他望向年輕人的眼神不由得謹慎了些許。
今鶴永夜不知道他的心思變化,但本能地覺得他說的話不太對。
昨晚上清點隨身物品的時候他才發現借書證掉了,想起柯南主角團的做事行徑,於是隨便猜了一下可能是被安室透拿走的。
沒想到安室透竟然覺得那不是他的東西。
今鶴永夜稍稍一想,立即明白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今鶴永夜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些許:“那是我借給彆人的,他說他最近想看書。”
他說著對安室透眨了眨眼:“福爾摩斯你知道吧?”
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皮膚白皙,染成紅色的短發稍稍垂到他的耳際,他偏頭望著安室透,笑容竟然意外的純粹,也許是坐姿端正的緣故,還能看出幾分乖巧的意味。
然而安室透卻是一陣胸悶,到了都快覺得缺氧的地步了。
什麼福爾摩斯,就是耍他的吧!
從一開始就算好了二號要去摩天輪那邊,所以把借書證放到二號那裡——
不對!
直到現在,安室透才意識到一個更恐怖的問題。
一個一直以來被他忽視的問題。
這個人知道他是誰。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是公安,是鬆田陣平的同期。
那麼他,知不知道他是黑衣組織的“波本”?
“不聊了不聊了,我腿疼,先回去了。”
就在安室透差點控製不住想要把人按倒在地上、強行留下來的時候,麵前的年輕人忽然抬起頭,對後麵的秋元秘書說:“我們走那邊的電梯。”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秋元秘書把他推遠一點,去等另一邊的電梯。
秋元秘書推著輪椅,回想著他們的對話,突然說:“你們認識?”
那他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果然是故意的吧?!
想起自己入院以來受到的刁難,還有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敵意,秋元秘書真想推著他的輪椅朝電梯門口撞上去。
這是什麼任性大少爺啊!!!
這時坐在輪椅上的少爺忽然抬起手拉了拉他的西裝,他順勢俯身,聽到小少爺壓低了聲音說:“給你加工資。”
“還有一個月休假,帶薪。”
秋元秘書:“……真的?”
“真的。”
“好的,謝謝少爺。”秋元秘書飛快說道,“您真是個好人!”
秋元秘書直起身,理了理被他抓亂的衣服,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又是一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了。
一個月的帶薪假期哎!
諸伏景光看著他們進入電梯,快步走到安室透的旁邊:“零?要不我去——”
他說著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衝,電梯的門還沒有關,都還來得及。
然而很快他就感覺手臂一緊,安室透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的手指很用力,一下子把諸伏景光的衣袖抓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諸伏景光回頭看去,安室透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
那其中還夾雜著些許他看不懂的壓抑。
“不用追了。”安室透說,“讓他走。”
“可是——”
他剛剛在病床前跟鬆田說了話!
那看起來很正常的對話,現在想起來卻仿佛染上了某種恐怖的意味。
尤其是那句“我會乖乖的,什麼也不動”,回想起來,諸伏景光心裡一顫,仿佛被巨大的電流擊中,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他……”諸伏景光慢慢地轉過身,對安室透說,“他威脅了鬆田……”
啊……安室透竟然有些想接著說,沒錯,他還威脅了我。
但他不能這麼說。
他不能告訴諸伏景光,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這才是最恐怖的。
醫生在他們的麵前說了那麼多話,但是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能聽得懂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威脅。
醫生……遠遠比摩天輪上的二號可怕得多。
和他比起來,二號簡直可以用單純來形容,竟然會被他打動,告訴了他那麼多有用的信息。
對上諸伏景光有些擔憂的視線,安室透勉強說道:“我們先回去找鬆田吧。”
他大腦飛快運轉著,試圖恢複斷裂掉的思路。
“醫生這麼大張旗鼓,不太可能是來特意警告鬆田的,不過鬆田應該知道些什麼。”
所以他還是來到了鬆田的病房,甚至當著諸伏景光的麵下了警告。
諸伏景光想起自己在電話裡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被騙,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臉。
“鬆田會罵我的。”他說,“我剛剛還想跟護士說他的身體沒好,讓他多在icu住幾天。”
安室透回想起剛剛在監控室看到鬆田陣平那畫麵,“……天天被包成粽子躺在icu裡,他想殺了你的心都有了。”
諸伏景光:“哎……”
還以為鬆田咳嗽真的是因為身體不行呢,諸伏景光套好防護服,愁眉苦臉地走到鬆田陣平麵前。
“你這個混蛋,怎麼不早說啊!”
鬆田陣平躺在床上,正在試圖活動他還沒拆鋼板的那隻手:“什麼?”
他看也沒看諸伏景光,諸伏景光坐到他旁邊,氣憤地說:“就是那個人啊!你還不知道吧,調查組這邊給他起了個代號叫醫生……”
鬆田陣平眼神微閃,“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放下手,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安室透。
“嘿,”他笑了起來,“終於舍得出現了?”
“我一直都在。”安室透說,“剛剛在後麵看監控,順便查點東西。”
他來這麼晚不僅僅是因為他在監控室,他還調取了昨天醫院裡的監控錄像,又吩咐留在警視廳的風見裕也給他找秋元秘書的資料。
之前他帶走的那個證件套上的環扣也檢測出來了,上麵的血跡確實是鬆田陣平的,沒有彆人。
可無論他怎麼想,在爆炸現場撿到警徽這件事也太奇怪了吧?
難道炸彈犯是個警察?警徽真的是他不小心遺漏在那裡的?
安室透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看到他沉默不語,臉色比旁邊的諸伏景光還差,鬆田陣平不禁說道:“來看我就那麼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