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打到哪裡了?開始挑戰賽了嗎?赫克托耳死了沒有?阿喀琉斯呢?”許悠然一大串問題冒了出來。
“挑戰賽?大人,你怎麼知道赫克托耳死了?”王鋼蛋說到這裡,神色忽然黯然下來,“阿喀琉斯大人,他……”
根本不用她在繼續說下去了,許悠然放開王鋼蛋,一個閃身進了軍帳。
奢華的軍帳早已搬空,隻有簡陋的床鋪和一條破舊的毯子,這應該是王鋼蛋在用的東西。
阿喀琉斯呢?
這裡不止沒有他的身影,就連他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
搬動的痕跡很清晰,應該剛剛發生不久。
許悠然一愣,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心也越來越慌。
他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神識鋪天蓋地掃了出去。
方圓將近十公裡範圍內所有的一切,儘收眼底。
難怪他剛剛覺得哪裡怪怪的,遼闊的愛琴海上,看不到一艘戰船,整個希臘大營也全部清空。
許悠然的心一沉,完了,這是希臘人撤軍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此刻特洛伊城外應該還有一匹巨大無比的木馬。
希臘人為什麼偽裝撤軍,為什麼使用木馬計?
那是因為希臘傳奇英雄阿喀琉斯戰死,希臘大軍眼見圍成十年,再也無法攻破特洛伊,才不得不出此奇謀。
木馬計的前提是偽裝撤軍,偽裝撤軍是因為阿喀琉斯戰死。
眾神預言中阿喀琉斯戰死,是在擊殺了赫克托耳之後的攻城戰中,帕裡斯偷襲了他。
帕裡斯的追魂奪命,絕對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在現在這個階段能夠殺死阿喀琉斯的覺醒技。
阿喀琉斯為什麼要去參加戰爭,為什麼要殺死赫克托耳?
自然是因為摯友克羅斯戰死,徹底激怒了這位傳奇英雄,所以他才不顧必死的預言,加入了特洛伊戰爭。
想到這裡,許悠然眼前一黑,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再次跌倒在地。
王鋼蛋站在軍帳門口,遮住了漫天陽光,怯生生的看著行屍走肉一般的主人。
他高大的身形,就在剛剛一刹那,已經形如枯槁。
他柔順的金發,正在一根根變成白色。
他眼中的瞳孔開始渙散,好像完全失去了焦距。
曾經陽光灑脫、實力強大的克羅斯,此刻隻能用形同槁木、心喪若死來形容。
許悠然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鋼……鋼蛋……你……說說……”
“大人,請不要這樣悲傷。”王鋼蛋雙膝一軟跪倒在許悠然腳邊,雙手抱住許悠然的腳,好像怕他會忽然消失一般。
“大人被赫克托耳偷襲之後,所有人都以為大人已經戰死。阿喀琉斯大人盛怒之下,加入了特洛伊戰爭。第二天在特洛伊城下,墨涅大人戰勝了帕裡斯,卻再一次被赫克若爾偷襲。”
“大埃阿斯挑戰赫克托耳,結果戰成平手,還交換了腰帶。阿喀琉斯大人現身,決戰赫克托耳。殺死了赫克托耳,又拖著他的屍體遊行,並將屍體帶回了這裡。”
“原本想要將赫克托耳的屍體與大人的屍體……”說到這裡,王鋼蛋發現措辭不對,連忙改口,“想一起焚化,祭奠大人的在天之靈。結果普裡阿摩斯國王深夜前來,阿喀琉斯大人仁慈無比,讓他帶走了赫克托耳的屍體。”
“昨天攻城戰時,阿喀琉斯大人身先士卒、殺敵無數,就在他即將攻破特洛伊城門的時候,遭遇了帕裡斯的偷襲,一記冷箭射在了阿喀琉斯大人的足跟處。誰也沒想到,那裡竟然是阿喀琉斯大人唯一的破綻。”
“希臘大軍受此重挫,立刻選擇了撤軍,並帶回了阿喀琉斯大人的屍體。他的母親海洋女神忒提絲,昨晚來帶走了阿喀琉斯大人。希臘聯軍留下一批巨大的木馬,也全部撤軍了。”
“本想在臨走之前焚化大人的屍……身體,我拚命攔住了他們。我告訴他們,我會負責送大人魂歸天國,讓他們放心撤離……”
許悠然一直靜靜的站著,好像一個旁觀者在聽彆人講述神話故事一般。
這一切的一切卻早已寫在史詩裡,他本就耳熟能詳。
而且,他並不是旁觀者,而是親曆者,更是這一場悲劇的推動者。
降臨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長,他也是一直抱著遊戲的心態在看待這一切。
甚至他還想要改變這一切,他想改變這悲壯的曆史。
從阿喀琉斯身上,他看到了很多偉大的品質和對克羅斯深厚的友情,除了傲慢。
可是他不但沒有改變任何事,甚至還成為了這一場悲劇的導火索。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沒有降臨,曆史將會走向何方。
可是他降臨了這個世界,代替克羅斯做出了選擇。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因為他的出現,再次走回了正軌。
兩行淚水不知不覺滑落下來,為一個隻能算是陌生人的摯友。
也許是克羅斯的意識還有殘留,也許是克羅斯的靈魂在天堂發出悲泣。
曾經被傲慢左右的許悠然,此刻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他拚儘全力想要去改變的一切,卻將阿喀琉斯徹底葬送在無儘深淵。
可是他知道,他的傲慢試煉應該是通過了。
他心裡徹底放棄了那一點點可憐的驕傲,充滿了對命運的敬畏。
他努力想要抹去阿喀琉斯的傲慢,想必也已經抹去。
阿喀琉斯不是死於傲慢,而是死在了為摯友複仇的路上。
生於榮耀,死於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