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下,森林中的微風摻著愈發多的水汽,騰躍在樹梢中晃動,仿若枝椏伸出霧白的舌頭,哈哈出汗,呼出熱氣。
一團土壤攢動起來,一著破裂,冒出一個馱著兩人的龐大身影。
“就這裡了,”石免把二人放下,無可奈何地講,“透支‘領土’也最多就到這裡。”
他向粘沙晶龍眨眼,後者如釋重負般搖搖尾巴,腳下黃光閃亮,像山澗入溪那樣融入土裡。
墨利亞一言不發,找一處草木茂盛之地,盤腿坐起,身邊一圈的植物迅速枯萎,她的傷勢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她的禦獸也是如此。
方易明的傷勢沒那麼重,隨身拿出幾片“采集”的吝嗇茶葉,喂給禦獸,自己也囫圇吞下,瞥了石免一眼,麵露痛色地坐得遠了些。
石免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做著防範的姿勢,不時一偏眼珠,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們。
待日上三竿時,他發現這兩人同禦獸便差不多完全痊愈了。
好個旺盛的生命力!這一路打下來,任鐵打的人也該受不少暗傷,但以他的眼力,這二人竟不破不立,主動引發暗傷,這樣卻也撐住,並高速愈合。
代價嘛,就是他們坐的地方寸草不生……石免看著看著,心中一動,墨鏡下的眼睛故作認真地對向霧氣茫茫的山崖。
他清楚,此時方易明正看著他。
“還有這裡和地下沒去,”方易明的聲音有些沙啞,“想必暉炅的人也藏在這兩地。”思及未曾出現的宣家人,他不屑又諷刺地勾起嘴角:“原來是個頭都不敢冒的土王八。”
這話勾起了石免很強烈的既視感,他扭過頭回複:“我還以為你們倆不會想這些。”
言外之意,這一路淨是打打殺殺,半數動靜都和他們有關,差點覺得這兩人腦子裡長的都是肌肉了。
“我可沒說你,”方易明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你反倒深藏不露。”
“過獎。”石免絲毫不怵。
他們答了幾句話,氣氛較先前融洽一些,於談話中睜開眼睛的墨利亞冷冷掃了一眼,二者隻覺身體一涼,緘默下來。
墨利亞對此無動於衷,隻顧站起身,看了眼方易明,道:“接下來是前麵?”她指著朦朧的一片片湖泊。
方易明靜靜點頭。
“那走。”把話撂下後,墨利亞收起禦獸,屈身一跺,猛地飛撲過去。
目送大姐頭一馬當先,方易明沒跟石免覷上哪怕一眼,就緊趕慢趕追上去,還不忘回頭,下巴扭向助自己趕路的長臂猿,說道:“怎麼還不走,還要我幫你?”
沒等石免訕笑回應,他就先行不見。
石免立在原地片刻,在粘沙晶龍爬出來後,攀上其背部,轟隆隆地追在屁股後麵。
……
原本正坐在閒暇時削平的石凳上,宣逍突然兩腿一哆嗦,腰一繃,腿站直,整個人打了個激靈,激動大喊:“有人來了!”
“啊?”裘明依然支著腦袋,斜躺著,滿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