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球殷勤湊到裘明邊上,顯擺嘰道:“完璧歸趙。”
裘明接過,視線若有若無掃過瞪直雙目的脈龍頭顱,手指沾了點果醬,嘗了下:“味道不錯。”
巨型脈龍突然在地上一骨碌轉回身,身後尾巴歡快搖晃,隱含期待道:“給我的吧,快給我。”
在他富有熱意的視線裡,魂球觸手合攏,虔誠祈禱,布靈抽出畫板,未料裘明惡劣一笑,劈掌切開蛋糕,捏出一塊扔到自己嘴裡,慢慢咀嚼。
脈龍長尾當啷墮地,布靈動作頓住,魂球兩眼散光。
裘明不疾不徐,又拿一塊,扔進嘴裡。
脈龍的身軀微微發顫,銀亮雙眸氤氳濕光,吞吞吐吐:“那、那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裘明大快朵頤,吃得兩頰鼓起,含混不清答道:“意外,畢竟雪果大多是白的。”
脈龍一滯,繼續艱難地說:“你、你現在給我,我還能原、原諒你……”
“你不是不原諒嗎?”裘明橫聲反問,再咬一塊,“那就彆浪費了。”
“唔,味道真不錯!”品嘗之餘,這人且記得大聲稱頌,端是怡然自得。
妄師傅趴著,眼睜睜瞧著缺德徒弟吃掉一塊、兩塊、三塊,終於,他再憋不住,抖眼瞄準一根蘆葦,賦力凝神,就見那根光禿禿的蘆草霎時延長,以穿風之速掠過始料未及的魂球布靈身邊,輕易刺穿裘明一手托捧的蛋糕,再分叉結莖,強拉蛋糕而回,一組動作一蹴而就。
尚能反應以前,裘明就手邊一空,隻得抹嘴貶斥:“沒禮貌。”
妄絲毫不以為忤,張開血盆大口,有如牛嚼牡丹相,一個仰脖吞下,舔了舔嘴,神完氣足,愜意道:“為師原諒你了。”
裘明麵無表情:“嗬嗬。”
局外兩小隻裡,布靈倏爾回首,果見魂球僵立半空的樣子。他聽見了心碎的聲音,球哥的。
“哎——”妄搖頭回想著那股滋味,“闊彆數月,想不到我徒兒連下廚都……”
他忽然頓住,弓起粗腰,全身銀鱗豎起,低頭張口,一線拙已迅猛連通腔腸,從嗓子眼裡扣出粗獷一聲:“嘔——”
隻見滾滾火流傾口而出,熱砂俱下,煤灰飛揚,渾吐之氣,恍若雷聲撼耳,倒胃之形,儼然岩漿嗆竅,那次第,巨龍捂腹爭似罹患,樓高大物亦無可免。
三者找了個濃煙不及的高地,靜靜觀看,始終未發一言。
待那脈龍吐儘氣力,垮然倒塌,橫陳若屍體,才有布靈勉以勸慰:“主人……”
魂球一反萎靡,深沉道:“布靈不必多言,哥們都懂。”
裘明皺眉,殺風景:“你懂個球,我也吃了,怎麼半點事都沒有?”
“哥當然懂,正所謂養大的狗不咬主,自製的菜不毒廚,合情合理!”
“合個球理!”
“嘰!”
一人一球再翻新篇,打起不可勝數的口水仗。
布靈見縫插針,掰回正題:“我們去看看師傅怎麼樣了吧。”
他的反應可比曾經的球哥和陶海誇張多了,不能不令人擔憂。
裘明身先士卒,頭頂不願挨地的白球黃板,認命地踏過炙熱漿流,所幸沒異味,爬山越嶺,攀著巨龍巨顱,探他鼻息依舊有力,便開口道:“師傅,還好嗎?”
足下悠悠穿蕩渾聲:“咳、咳,我沒事,你先下去。”
裘明依言,摸準方向,飛簷走壁,一躍而下。
巨龍把握平衡,坐直,向後倚靠佇立的千燈黑樓,心有餘悸:“不、不愧是我徒弟,就連料理都、都一個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