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也覺今晚不是耍弄小夥伴的良辰吉日,他已經吃一次癟了,萬萬不能吃第二次,便坦然發問:“我一直不解,為何宣家的傳承會落到你身上,你二哥我打過交道,為人也不錯,不像難撐大體之人,難道真是因為所謂的血統?”
宣逍悵然:“我哥他是主動退讓的。”
裘明半點不信,這世上明麵心甘情願,實則各種情勢所逼而退居末後的案例多了去了。
“我哥在小時候就曾私下找過我,他顧忌生父心情,又不願宣家和商會關係過近,所以退後一步,希望我能頂上。他還對我道歉,本來我是在外散養,逍遙自在,因為這點被迫走馬上任,曲意逢迎。”
裘明凝眉,輕聲問:“你姐下落如何?她大你們十幾歲,若是優秀的那檔早能封賢了。”
“我姐是我父母初結婚就誕下的,當時爺爺去世,父親總攬大局,多一個繼承人有利局勢,也能鞏固母親地位……我媽和溫何老師同出一源,你碰見過的。”宣逍有所規避,儘量知無不言。
這話有提示意味,然而裘明從善自流,卻難得思維空白。
宣逍同樣少見他這模樣,索性解釋:“就是‘改造之瞳’。”
裘明一點即通:“火部!”
“對,”宣逍聳肩,“準確來說是水火二部,那時水部猶存,二部合並。這群敗類尋暉炅西峽邊界造了據點,拐賣人口,肉體實驗,淨乾喪儘天良的勾當,一日走漏風聲,由宣家繼承人組織圍剿戰役,水部全軍覆沒,火部苟延殘喘,徹底打響了我爸的威名。”
“你媽提供消息,裡應外合?”裘明敏銳道。
宣逍再度意外地打量他:“果然不該告訴你太多,我明個肯定後悔。”
裘明卻暗自琢磨。
因著頭一次出遠門,頭一次被如此露骨地惡意針對,裘明對陰冥河的那段經曆記憶猶新,他尚記得途經地冥土時,投射的畫麵不僅包含他的恩人,還有段短暫的、照影兩個女人的影像。現在細想,其中一個女人就長得很像溫何老師,彼時稚嫩生澀的溫何老師。
原來如此,靈魂是精神的積澱,地冥土還能映射一片地域靈魂的記憶。
這連他和兩小隻都做不到。假若稍加利用,說不定可以摸索方才的違和感。作為魂係禦使,裘明對於精神與靈魂方麵的破綻十分忌憚。
此般思慮後,裘明言道:“其實你不必慌張,如若真有人囂張,我就偷偷整蠱,保他看不出來。”更彆談他近來有了自產窩煤卷的能力,如虎添翼。
他說得信誓旦旦,宣逍卻不接受:“你好好做你裁判,我不需要,我會堂堂正正贏下勝利。”
“不知是誰剛剛要建議的。”
“你這是建議嗎?”宣逍學裘明無賴道,“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裘明無語。
“並且我有信心,這番曆練後,我就能鞏固滄桑的境界了。”宣逍胸有成竹。
“哦,恭喜,”裘明瞥他,“你那顆隕石呢?”
“合二為一,融合熒惑的土壤,現在三階。”
那宣小腦的禦獸就全部是三階了,好快……裘明生出一點嫉妒,他的境界明明足夠穩定,可再怎麼使勁也無法窺得晉升的苗頭。
莫非修行精神修煉法帶來的提升真的如此之快?可他精神與體質特殊,按照先知所說,是無法修習的,他也獨自練過,確實毫無作用,還有點無聊。
“嘰。”你這條命就是撿來的,還貪心。
某隻球一邊奚落,一邊乘著炫石飛來。宣逍恢複精神,這紫色寶石亦是振奮飛舞,繞著他們轉圈。
布靈跟從飄來,裘明問他:“你們剛在做什麼?”
“安慰炫石。”
裘明於是轉向宣逍,那廝正看白球齊飛石,看得樂嗬。半晌,炫石落下,像條粘人的小狗,捂在宣逍懷中。
魂球回歸禦座,高立裘明天靈。
“你倒是天天招蜂引蝶。”裘明瞄了眼望眼欲穿的布靈。
“哼,你休想挑撥我們親密的兄弟情誼,”魂球實在地貼住布靈,“哥隻是看那石頭順眼。”
“因為貴?”喜歡小弟,喜歡金錢,這球便庸俗了。
“呸,”魂球急眼,“普通石頭能飛天嗎?哥隻是覺得能分憂的它注定氣概不凡,遲早鯉魚跳龍門,遨遊九天罷了。”
“說得好聽,你天天給人添堵。”
“彼此彼此,”魂球斜眼道,“人與人還是不一樣的。”
一人一球在布靈注目中打起久違的口水仗,直到宣逍收回炫石方才休止。
裘明忽然眯眼,看著這位在魂球口述裡多麼仗義的禦使,在其惡寒中微笑,緩緩敘述:“宣小腦啊,說來我是不是沒給你第三位禦獸起名?”
“不必。”宣逍突然後退,抖擻雞皮疙瘩。
裘明充耳不聞:“我見那隕石氣宇非凡,如此就叫‘落傲天’,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