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頭頂的黑帽子出頭:“嘰。”分明是被你刺激得視覺失靈了。
“那你還盯。”裘明橫起溝壑縱橫的麵孔,表情不善,更增凶惡。
黑帽嘟囔:“嘰。”忍不住。
如彼惡相,實屬稀罕,此般獵奇,一生又能得到幾回見聞?錯過一次,很可能錯過一輩子啊。
布靈幽幽道:“審醜。”
“布靈住嘴。”
布靈聽話地噤聲。
並非他多麼注重外貌,實在是他們禦使相當了解怎麼把弄感官,每當他們樹立防禦心理,裘明就會換著花樣刺激精神,教人破功,他在這類禍害人的技巧方麵總是無師自通,自己研究也是一日千裡,防不勝防。
所以識時務的布靈直接慫了。
不提不能照鏡子的缺陷,裘明還是挺滿意這次試驗的,可惜就如左悠黎所言,若保持時間長了,除非他真願以這種樣貌度過未來,不然還是回複原樣的好。
那一邊,宣逍咳完也不看裘明,無論多久,他都難以理解這小子腦袋裡裝的玩意兒,他隻想當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就不去挑戰奇葩了,便收心,和一夥人就物料合算起來。
出門在外,尤其是人生地偏的位置,魔力補充藥劑與臨時防護藥劑都不可或缺。另有出使交通的講究,四人小隊有餘淚涼,她的鑽頭蚯蚓與金星鯉身懷遁法,都可搬運,左悠黎亦可奪舍海獸以供驅使,問題還是出在宣逍和裘明身上。
宣逍渾身防護,禦獸多元,裘明有頭飛馬,出行本非難點,可一旦將身份推為海盜,那就比較難辦。
不管獸闕海、黑旋海、百島附海,甚至大榮光洋,海盜都不是踩石頭,或是騎乘天馬,他們坐的都是船,精挑材料、雕琢工藝,在海上遮風擋雨的牢固的船。
裘明遙指那隻尚未來得及丟、姑且稱其為船的工具,無視宣逍製止的眼神:“那隻行嗎?”
那船離得頗遠,但天亮後眾人能勉力瞧清楚。
“那不是船吧,”珊藍脖子伸得最長,也最實誠,“誰把家裡的浴缸帶來了?”
宣逍瞬間臉色醬紅,暗恨若非裘明催得太緊,他好歹能多個塗色。
裘明鎮定如昔:“一石二鳥。”
“哦——”珊藍了然,豎大拇指,稱讚,“省木頭,我看好你們。不過深入獸闕海,這樣的船就派不上用場了。”
裘明請教辦法。
珊藍眉飛色舞,她沒找箱子,而是從自己的空間裝置裡取出一根粗長的原木,比她整人還要大個五六倍,繃緊肌肉將之撂在地上,可謂掀風蕩塵,震地有聲。
餘淚涼手裡握住藥劑,看著熱鬨,來回打量,不出片刻判斷:“沙棠樹。”
“對呀!”珊藍露出爽朗的笑。
“好主意。”左悠黎也點頭稱道。
沙棠木親和海域,用其雕船事半功倍,且其分布廣泛,既能昭示武力地位,減少麻煩,又能掩人耳目,方便潛行。
珊藍被一連串的認同捧得有些飄飄然,美滋滋地期待回國後老師的反應。
麵露喜色,她亦變得慷慨許多,從箱子裡取出幾瓶赤紅的飲料,看過兩人,默默收了氣焰,遞給宣逍。
宣逍看了眼,道聲謝,收入囊中。
火係果澆,爽舌暢腦,遠渡必帶,海客最愛,當他們厭煩了無止境的顛簸搖晃、霧氣升騰和海線迷茫,總會不吝於買上一兩瓶過過癮的。
珊藍在釀造果澆方麵得了林曾真傳,很有幾分功夫,她精心自製的成品,雖比不上傲視平凡的百果澆釀,總比尋常的好上不止一線,於是有了“五十果澆”的俚語俗稱。
當然,熊人嗜甜,果澆就是上佳的甜食飲品,她素來自給自足,不舍得贈與外人,之所以這次肯,主要是這幾瓶釀得壞了,雖說效果不差,但是味道偏辣不甜,她不喜愛。
“該我了吧?”
餘淚涼撩了唇,纖長細指夾住幾瓶湛藍的試管,輕置於眼前,觀賞數人經過折射後各異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