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磊盯凝:“太陰需擔絕大部分責任。”
鐘章與他針鋒相對:“為何?就我看來,自由海洋含汙納垢,姑息禍端,輕視矛盾,忽略環境,這才是根本原因。”
周磊軟了語氣,卻是意味深長:“討伐太陰與閣下訴求並無衝突,也許我等可以聯手討個交代。”
鐘章眼中暗芒一閃,望向宣逍。
宣逍正色道:“暉炅與此次事件毫無乾係,全程保持中立,也不會參與任何籌謀。”
周磊的笑意淡了:“太陰很可能挾持了暉炅的優秀執行者,這難道不是觸犯了暉炅尊嚴?”
宣逍回答:“那要看博誌自己的意思,國家亦不能越俎代庖。”
“其餘執行者呢?”周磊掃視周遭。
“閣下失言了,”鐘章提醒道,“我等隻是碰巧經過獸闕海,既無交互,也沒論處,總體與我等無關。”
說著,他隱含不快地掃了裘明宣逍兩眼。
他先前不知周磊身份,以為這般緊急時刻,二人身邊定是可交予後背之人,誰知是個大麻煩,前頭又把事實和盤托出,博弈難免落了下乘,隻能即時劃清界線,真不明白這倆學弟想的什麼東西。
兩人交鋒,似有無形刀劍,周圍數人緘默,沉沉寂靜。
魂球偷偷傳念:“周磊好像說不過凶學長,哥們要幫忙嗎?”
裘明嗆他:“你哪邊的?”
“嘰?哥還以為哥們關係挺好的。”
“和關係好壞無關。”
不過整這出後,恐怕緩和的關係得落回冰點,尤其是宣逍和周磊兩人。
裘明也苦惱,無論出於何意,周磊助他數回,總得報償,可現在他不知如何勸解,裡裡外外不是個人,屬實不喜做夾心餅乾。
突然,布靈傳念提醒:“球哥,主人,結束了。”
裘明回神看去。
但見周磊麵色鎮靜,起身拍打衣物,說:“我明白了,總之,災禍中心一趟避無可避,同道同行,如何?”
鐘章也是這個心思,收拾起身。
“前輩們怎麼辦?”裘明問了個實際的問題。
“不用……”
剛有前輩舉手推辭,他們呆著也好,就近反而危險,不料宣逍毛遂自薦:“我來吧。”
說著,他探手握塊碧綠寶石,揚起翠芒,將癱著的四人一並收入秘境,再斂袖整衣,放出小舟,看向三人。
掠過勢必親臨的鐘章和周磊,宣逍再凝視裘明道:“小明,你還有選擇。”
“哈?”裘明斜眼回視。
“你可以進入秘境……”
“不去,我自己走,”裘明強硬否決,“我不相信你的智商,誰要和你同生共死啊!”
宣逍哽住,與之前的失語不同,他顯然是被氣的,撮牙花子,神態都生動不少。
“嘰。”
“咕。”
“你們倆隻會講風涼話。”裘明傳念刺二獸。
好心再被棄如敝履,宣逍生著悶氣,把船一橫,長腿一蹬,船隻濺開水花,叫道:“上來吧。”
三人,以及黏在裘明旁邊的一球一板隨之上船。
“小明,你一會兒自己呆安全的地方。”
剛落腳,裘明就收到宣逍的念頭,他強調:“我沒你想的那麼脆,記得魂球把你抽地上的那幾次嗎?”
宣逍忍氣吞聲:“你大可不必描述得那麼詳儘。”
“無妨,”裘明畫風一轉,“宣小腦,你數得清現在身上背負幾條性命嗎?”
陶海、陶海的腹內秘境、四位前輩、前輩的諸多禦獸……
宣逍頓了頓:“數不清。”
“對有些人而言,生命無價,所以不可計量;可對另一些人,舍小為大,舍少為多,再是不得已的選擇,也無從掩蓋事實,無法粉飾真相。市儈點吧,我們多半是第二類人,沒啥好羞恥的,當許多生命願意追隨你時,大可趾高氣揚、氣焰囂張,興許他們就想看你那個樣子。”
這次,宣逍靜默許久,久到小舟漂流闖入黑霧,伸手不見五指,久到裘明認為不會收到回應,可在一縷奇光納入眼簾之時,他聽到輕輕的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