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疏的住處離出版社不算遠,開車的話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那份沉默讓君言疏感到有點不自在。明明比起那種需要絞儘腦汁尋找話題的狀況,他平時更喜歡這樣安靜的場合的。
大概是因為雨太大沒法開窗,葉宇飛沒把煙點上,隻是用牙齒咬著,稍微嘗一嘗味道。這種在細微之處表現出來的,與先前的強勢截然不同的細心與體貼,總是最能輕易地撩動人心。
剛剛退去少許的臉上又熱了起來,君言疏移開視線,偏過頭去看窗外被雨幕朦朧的景色。
隻認識一天,除了姓名和年齡之外一無所知——這樣的人,本該是最為純粹的陌生人。
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被親吻舔舐的觸感,鮮明地提醒著君言疏剛才發生了什麼。
接吻,情話,乃至此時兩人之間這份粘稠的安靜——都不該與“陌生人”這個身份,扯上任何關係。
君言疏的眼中浮現出少許茫然的神色來。
他有點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毫不顧忌地沉迷在這份由遊戲帶來的關係當中嗎?還是理智地去認清眼下狀況的虛假與不真實,直截了當地將其在此切斷?
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落滿了車窗的雨滴將本就模糊的景象遮擋切割成零散的碎片,讓人看不清真正的模樣。
“你上去換衣服吧,”銀灰色的車輛駛進了小區,在君言疏所住的樓下停了下來,葉宇飛側頭看了他一眼,“下來再帶你去吃東西。”
他沒有給君言疏任何拒絕的餘地。
君言疏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
比起被抱在懷裡,緊緊地護著的他來,葉宇飛顯然被淋得更多。濕漉漉地貼在額前的劉海自是不必多說,就是那原本有些寬鬆的袖口,都緊緊地貼在手臂上,不停地往下滴著水。
光是之前把他放進車內之後,繞著車頭跑的那一圈,就足夠讓這個人變得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君言疏輕輕地歎了口氣。
“要上來嗎?”他這麼問道,沒有去看葉宇飛的表情。
“晚飯……”說到這裡,君言疏略微停頓了一下,似是有些遲疑,“在我家吃吧。”
葉宇飛轉過頭,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但最後卻是沒有多說什麼,很是乾脆地笑著應了下來:“好。”
——傻子才會拒絕。
“那你先上去,”朝隻有幾步遠的門口揚了揚下巴,葉宇飛笑了起來,“我先去停個車。”
老式的小區沒有專門的地下停車場,用白線畫出的車位距離樓棟稍微有那麼一點距離,在這樣的天氣下,光是這點路程,就能讓人變成徹頭徹尾的落湯雞。
“……嗯。”看了一眼外麵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的雨,君言疏稍一猶豫,沒有拒絕。
他租的房子在三樓,兩室一廳外帶廚衛和全套家具,以目前的價格來說,可以算是遠超所值了。
事實上,要不是父母和這裡的房東有那麼點交情,君言疏甚至都不一定能把這裡租下來。
從窗子裡看到葉宇飛那輛車在繞了一圈之後,安安穩穩停入了一個停車位當中,君言疏收回視線,在衣櫃裡開始翻找起來。
那個家夥的個子比他要稍微高一點,得拿大點的衣服才行。
當君言疏收拾出一套葉宇飛能穿的衣褲的時候,對方也恰好推門走了進來。
又淋了一次雨,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透濕,緊緊地貼在他的皮膚上,稍淺的布料甚至透出點底下的膚色來。不停往下淌的雨水更是隨著他的動作,在地上留下明顯的水痕。
“浴室在這邊,熱水器開著,”沒有多做什麼無意義的客套,君言疏直接拿著衣服將人帶進了浴室,“左邊是熱水,往外是調大。”
簡單地給對方說明了一下之後,君言疏就放下衣服出去了。葉宇飛也沒出聲挽留,隻是拿起放在最上麵的內褲看了看:“新的啊……”
他嘖了下舌,感到有點遺憾。
……不過,能上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葉宇飛低笑了一聲,放下衣服打開了淋浴頭。
聽著浴室裡傳來的水聲,君言疏小小地鬆了口氣。
他家不常有人過來,借用浴室更是頭一回——大概是這個緣故,他感到有點抑製不住的緊張。
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乾得差不多了的衣服,君言疏拿過毛巾擦了擦頭發,也沒特意去換什麼衣服,套上圍裙開始準備起晚飯來。
這個小區附近沒有太多的飯店,他又不喜歡外賣,時間久了,也就學會了自己做飯,冰箱裡也時常都備著新鮮的食材——至少這會兒兩人份的東西還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