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很滿,都快溢出井沿了,是深山水庫裡的山泉水通下來的,格外清澈透涼,隱約還有許多條小魚暢遊在水裡。
打水不費事,勾勾腰就打滿了一鉛桶,林臻似乎還真就要紀淙哲承擔起自己的義務,杵在一邊看著他提起鉛桶往臉盆內倒了一部分水,再用手攪米,接著又提醒他把奶白色的米漿過濾一遍又一遍。
最後又洗了蘿卜。
回到屋內後,林臻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放,讓紀淙哲把蘿卜給切了,等切好了大大小小不均勻的蘿卜,林臻看了一眼,也沒嫌棄,他自顧自地把米倒進了鍋裡。
這種土灶台是用泥砌成的,上邊嵌著兩口鍋,下邊兒也有兩個灶膛,兩口鍋一口是煮飯,一口用來炒菜。
林臻會煮粥,卻是第一次煮飯,他也掌控不好水量,倒了幾碗水後,歪著頭又用眼睛衡量了下,才蓋上鍋蓋去灶膛生火。
紀淙哲的任務完成了,就坐在凳子上看著,反正在這兒也沒其他娛樂活動了。
林臻一邊生火還一邊同他講解“先點燃鬆毛,鬆毛燃了以後塞枯枝進去,再塞兩根柴瓣就行了。”
紀淙哲覺得他好像走進了某類鄉村檔紀錄片。
柴火很快旺起來了,連帶鍋蓋底下都發出了“咕嚕咕嚕”的氣泡聲。
林臻又舀了瓢水加在灶台通往煙囪的一隻有小蓋子的銅管裡,隻是外邊也被泥覆蓋著,紀淙哲疑惑問“這啥玩意兒?”
“燒開水的。”
紀淙哲才發現連著銅管,位於灶台的邊沿下麵有一隻水龍頭,待會水開了,熱水就從水龍頭裡放出來。
他感慨了句“這玩意兒好啊,一邊燒飯還能一邊燒水。”
林臻從灶台後出來,對紀淙哲說“你來看著火,我炒菜。”
“鍋捅穿了彆怪我啊。”紀淙哲邊說邊走向灶台後。
林臻扯了扯嘴角,紀淙哲發現這小兔崽子平時冰著張臉不苟言笑,一旦笑了也多是皮笑肉不笑,讓人看著不爽“你要是想我們都吃不上飯,就儘管捅穿。”
紀淙哲朝他呲了下牙,但還是小心翼翼乾起活來,哪能真捅穿啊,現在這屋裡的一厘一毫如今都是他的身家性命了啊。
他有模有樣地按照剛才林臻的動作往另一隻灶膛內塞上柴火,火柴一劃。
等他們把這些都乾完,可以吃飯的時候,兩個農村新手都累的夠嗆。
果然如林臻所言,今天晚上吃軟飯,就著一盤半生不熟的炒蘿卜。
紀淙哲剛塞進嘴裡一口就吐了出來“這什麼玩意兒。”
林臻麵色惱羞。
“嫌棄的話,以後你來炒。”
紀淙哲還是把嘴閉上了。
晚飯過後,兩個人算是正式坐下來籌劃未來生計了。不過再籌劃生計之前,他們又為以後的分工小小的爭執了一番,主要原因在於紀淙哲這位大少爺還在異想天開做著被人端茶送水伺候的美夢。
然而,林臻卻不是逆來順受的小奴仆。於是最後分工下來,林臻燒柴炒菜洗碗,紀淙哲淘米洗菜切菜,但他也必須在林臻忙不過來時候,幫忙燒柴。
至於生計,打工這輩子是不可能打工的,然而真實原因是彆說車費了,方圓百裡連輛車都見不著,就算有車他倆也身無分文,那就隻能種地。
可現在快冬天了,也沒啥地能種。何況林臻初來乍到的,連家裡有幾畝地,在什麼位置都不清楚。
隻能找來隔壁的陳虎,對於林臻不記得地這事,陳虎也不奇怪,畢竟全村人都知道林臻坡上摔下來後腦子糊塗了,隻不過他訝異的是林臻腦子不記事了,人卻不傻了。
隻是不傻歸不傻,對於一個農村人來說,完全不懂節氣農作可是場災難,不僅林臻不懂,連紀淙哲也不懂,陳虎不禁為他倆以後的日子開始擔憂。
但為人實誠的他還是耐心跟夫夫倆講解二十四節氣的農作安排,他劈裡啪啦一通講下來,足足說到了晚上十點,聽得紀淙哲林臻兩個人都懵圈了。
直到陳虎媳婦王小燕過來喊他睡覺,倆人才回過神。
“你聽懂了?”
紀淙哲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耳朵聽懂了,腦子沒學會。”
今天走了一天路,晚上熱水也多,林臻從前都是天天衝澡,今天熱水燒的多,他就準備洗個澡。
既然已經在一張床上睡覺了,他就讓紀淙哲也洗一下,結果紀淙哲走一天的路嫌累得慌,轉身就要往二樓去睡覺。
林臻拉住他胳膊皺眉道“你怎麼這麼不講衛生,連腳也不洗嗎?”
紀淙哲不以為然“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窮講究乾嘛?我太累了,改天再洗。”
“你……”林臻嫌棄道“你不洗就彆上床,我不想聞你的臭腳。”
其實紀淙哲也就這麼隨口說說,本來他也是個愛乾淨的人,隻是今天著實有些累,想著一天不洗也能將就。現在看到林臻冷著臉瞪著眼,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他就覺得有趣,於是變本加厲,脫下鞋子又脫了襪子,還當著麵色陰沉的林臻麵聞了一下。
“還行啊,不臭。反正我是無所謂的,你要不洗,我也不介意聞你的臭腳。你要是忍不了可以打地鋪啊。”
“你!”林臻氣得臉色通紅,死死地瞪著大搖大擺走上樓梯的紀淙哲。
天氣冷了,也沒個澡堂浴室什麼的,所以林臻隻得在關上門在一樓洗澡。
紀淙哲對男人洗澡沒興趣,但林臻洗澡可不同了,他躺在床上聽著樓下淅淅瀝瀝的水聲,就他剛才說不洗腳就已經把小兔崽子氣得麵紅耳赤了,也不知道平時正兒八經一臉禁欲樣的小兔崽子被人看到洗澡又會是什麼反應。
紀淙哲越想越好奇,就悄悄地下床穿上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