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灰色蒙蒙雨幕中的青年,已經被冷雨澆透了身體。那單薄的白色裡衣緊緊貼在他細瘦白淨的身體之上。頭發也完全被淋濕,可憐地耷拉著。幾近透明的衣物透出他肉/體的顏色,身軀上的任何顏色已經被一覽無餘。他俊俏的麵容蒼白清透,好似雨中清蓮,堅韌而又清豔。他神色中帶著驚訝的神采,倒是讓這一種單調的顏色中,更添一抹亮麗。
在馬車裡的鼎鼎大名的丘冠梁丘神醫,稍感疑惑也探頭出來。對麵的人似乎察覺到此人就是丘神醫,立馬就又重新交疊雙手,此次徹底跪在馬車之前。聲音清晰而又響亮,他說的是:“請丘神醫救治我父親!”
他消瘦的脊背更加直麵地麵對天地,展露在任何人的眼前。身軀早已經冷得瑟瑟發抖,卻也不難發現那挺拔的脊背不見任何的膽怯。他的雙膝已經淹沒入道上的積水中,但他也似是毫不在意。隻是一遍遍說道:“請丘神醫救治我父親!”他聲音鏗鏘,卻與這副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大為不同。
蘇正則對丘冠梁說道:“今日接神醫回南臨,沒想到竟然在這遇見如此誠心求醫的人。”蘇正則臉上的神色如常,好像隻是陳述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也好像隻是以一種公平公正,毫無私心的心態進行評價,他說的是:“丘神醫,我見這位公子脾性不錯,孝心撼天,還請神醫搭救一番。”
丘冠梁摸著自己下頜的那一撮小胡子,稍微眯縫眼睛看著蘇正則。耳畔儘是那書生鏗鏘有力的聲音。丘冠梁笑嗬了兩聲,倒是將蘇正則的心思看透了不少。丘冠梁雖說脾氣古怪,但也隻是針對無禮冒犯的人的。此刻也確實見了唐周脾性品質都不錯,於是也就笑嗬嗬地說了一聲:“可。”
蘇正則聽聞,臉上出現一抹和善溫良的微笑。隨即,他轉頭與外麵還在跪著的唐周說:“唐公子,丘神醫已經答應此件事情。先起來,將令尊帶上馬車,讓丘神醫看看。”
隻見唐周抬起頭來,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連眼眸中的都是這閃亮亮的光色。他立馬就站起來了,雨珠依舊擊打得他難以睜開眼睛,但是那一抹笑容確實是明亮極了的。
他急匆匆去到那屋簷下,又重新將唐父運來。在這期間,似乎是因為體力不支加上道路濕滑的原因差點摔倒在地,但他也趕緊穩住自己的身形。他這一副瘦弱的身軀,竟然又一次將那厚厚的蓑衣與一個成年男人重新背起。直至將唐父送上馬車,唐周依舊站在下麵。隔得距離近了,那不斷滴落在他麵龐上的雨珠,竟然像是攀附在白色玉石上的露珠一般,更加將這張臉襯得白淨無瑕。
蘇正則說:“唐公子,外麵雨大,你也進來吧。”
唐周說:“我見馬車狹小,再加我一個恐怕是坐不下了。而且我渾身濕透,要是將這些濕氣弄臟了馬車,我心裡過不去。我站在這裡就好。不過是淋點雨,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唐周是這樣說,但蘇正則還是將立在馬車裡的那把傘撐開,頂在了唐周的頭頂。唐周一時之間沒有被那凶猛的雨滴攻擊還沒有回神過來,就見對麵的蘇正則笑著與他說:“你用這個,你父親病了,你也病倒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