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則不知道想到什麼,在他的臉上的竟然出現了一抹可以稱之為羞赧的神色。在此之前,蘇正則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君子如珩的模樣,這樣稍微羞赧的神色,讓他像是一個普通無憂的少年郎了。他和唐周說的是:“其實,我很怕疼的。就是因為怕疼,才不想受罰。”
他這樣羞赧的目光輕柔地凝望著唐周,這讓唐周在這樣的視線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唐周將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也歎出來了。他這一次,唐周也不在乎彆扭不彆扭的問題了。他的袖子足夠長,他便掖了一下袖子,將袖子按在了蘇正則的額頭上,將那層薄薄的細汗擦拭。
他說:“佩珩,有時候可以不聽話的。”
“可是你卻也在聽靈均的話,即使你不太喜歡他。”
唐周將那袖子拿下來,見到沒被袖子遮蓋眉眼的蘇正則,他這一雙眼睛看起來柔和極了。這一份柔和將唐周徹底包裹在他這淺色的眼眸當中,似乎將唐周深嵌入這份柔和裡。
唐周告訴他:“因為實際上,我聽話去做那些事情是基本上對我無害,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的。但如果我實在不喜歡,不願意,我也會拒絕反抗的。我也不是一味地施以善意,如果有人咬我一口,我也會記仇。隻是我這段時間很幸運,沒遇到什麼壞人。我平時隻是更多時候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煩。”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說。
“但那並沒有給我造成什麼。佩珩。有時做你想做的事情,稍微放縱自己,讓自己高興就足夠了。”想到了什麼,唐周補充了一句:“不要被老太爺發現就好了。”
蘇正則說:“我下次一定會小心的。”
那一根計算時辰的香燭散發出白色的煙霧,緩慢地飄散在這個室內。最後一點星火掩藏在香灰當中,最終,星火徹底熄滅,隻剩下一抹還未散去的餘香。
這時蘇正則說:“時間到了。”他說著,是一副要站起來的姿態,唐周看見他雙膝顫抖,也跟著站起來想要攙扶他,結果或許真的雙膝太疼,他一下子往唐周這邊倒。唐周眼疾手快,但也隻能趕緊伸手,這樣的唯一結果是——他和蘇正則抱成一團了。
這個遊戲裡的這副身軀實在是太過瘦弱,基本上確實是沒乾過重活的。甚至因為家中清貧,也沒怎麼吃過好東西,自然是要比正常男子瘦弱一些。而蘇正則可就不一樣,他一下子壓過來,幾乎讓唐周壓得喘不過氣。
蘇正則的下頜放置在唐周的肩上,而唐周也是仰著脖子將下頜放在他肩上。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抱了一會兒,唐周還沒有調整呼吸,想要扶正蘇正則。他卻更加感覺到是不是蘇正則身體實在太虛弱而導致他往這邊跌,那唐周也隻能緊緊攬著他了。而蘇正則的手臂也緊緊抱著唐周,他的雙臂儘量避開了他背後的傷口,他衣料上那種清淡的味道,充斥進入了唐周的鼻腔中。
他說:“老太爺絕對會喜歡你的。你寫有一手和書法大家管項禹一般無二的字,他很喜歡這種字體,而且這世上沒什麼人能夠練成。你滿腹詩書經綸,才學豐厚博學,他隻要和你交談一會兒就知道這些。他會很喜歡你的。他也不會趕你走。你不要擔心,緒正。”他的聲音又低又沉,他說:“雖然說我怕疼,但我跪這麼久,是因為你為我挨了一鞭子。這一鞭子,讓我自責極了,我想,我以後我不會讓你再遭遇這種事情。”
蘇正則在這個唐周不能夠看到的角度,將自己的鼻尖稍微壓在了唐周的肩上。於是他也就可以嗅聞到屬於唐周那種純粹清淡的香味,這種味道很簡單,隻是普通的皂角清香,不像他們本身屋子裡都會燃著熏香而沾染。但是正是這種簡單的味道,他好像是貪戀極了,閉著眼睛去緩慢地品味這種氣味。
他最後說:“我不會讓你這樣離開我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