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小演員32
聽到宋頤這麼說, 唐周唯一的舉動就是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後又看見宋頤將那亂糟糟的沙發整理了一下,讓唐周落座。唐周原本是想和他說劇本的事情,又見宋頤做完這件事之後, 叼著吐司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去。
唐周就坐在沙發上, 覺得自己真的很餓。因為匆匆趕來, 竟然真的將吃早飯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就一點點吃起宋頤給他烤的吐司。唐周的目光又四處看了看, 看見周圍亂糟糟的一片,但那些整理起來的畫稿還是整整齊齊放在那個角落的書桌上。
唐周還記得昨天自己所看到的某些分鏡。於是他心中的猜測,似乎就更加確定了。
過了一會兒, 唐周想著劇本的事情,宋頤從臥室裡出來, 在唐周的懷裡放了什麼東西。唐周低頭一看,看見是那個落在這裡的毛絨小熊, 看毛絨小熊上亂糟糟的毛發就可以知道,這隻毛絨小熊一定在某個人的手裡被摸來摸去、揉來揉去, 好像愛不釋手的樣子。
唐周正好將早餐吃完, 將東西放在眼前的茶幾上之後, 將毛絨小熊淩亂的絨毛進行了一個簡單地處理,再抬起頭來,看見宋頤正在整理他的畫稿。好像周圍亂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繼續以這樣一抹寧靜孤僻的姿影站立在那裡。
唐周忽然想要打破這一抹寧靜, 就在他稍微窺探了他劇本之後的深意, 他不想和他陷入太久的沉寂中。唐周問他:“那你讓鐘蘇林去飾演那個角色了嗎?”
“沒有。”
“那這個角色將會是誰來飾演呢?”
“我。”
唐周在聽到這句話時, 果然如此的想法在腦海裡浮現。他看到宋頤轉身過來, 而他也已經站起身來了。宋頤看見了唐周臉上的神態,於是就詢問出聲:“你似乎並不意外。”
唐周說:“在來見你之前, 我其實去大肆了解你的情況。我知道你會跳拉丁舞,也知道你酷愛攝影。”
宋頤短暫地沉默下來,他幽深的眼睛凝望著唐周。可是唐周卻已經看見了他眼中情緒的凝滯。宋頤也知道,唐周看出他劇本的本意來了。
唐周並沒有著急將這東西詳細訴說出來,而是詢問道:“如果電影拍攝結束,你會做什麼呢?你會像劇本裡的林樾一樣,產生毀滅之欲嗎?我想要精準地去說,是自我毀滅之欲。”
宋頤已經徹底愣在了原地。他的眼睛還是這樣冷靜地看著唐周,可實際上,從他顫動的眼睫和那不安摩挲的手指,就可以看得出來,唐周窺破了他的劇本,也可以說是窺破了他的內心。
如果用一個更簡潔直白的詢問方式,那麼這句話就是:“你想自殺嗎?”唐周也就用平靜的語言,將這句話問出來了。但是其中的疑問色彩極為平淡,甚至幾乎就沒有疑問的存在,隻是一個陳述。
最後宋頤在沉默當中,做出了一個回答:“你隻看了劇本一眼,你就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我寫得太直白了?”
宋頤最終終於讓自己的身體動彈,並且默然承認了這件事。從那邊行走過來之後,又沉默地坐到沙發上去。坐到了剛才唐周所坐的位置,這個地方還殘留著唐周溫暖的體溫。
唐周凝望著宋頤的背影,他回答了宋頤的問題,他隻是說:“不。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我清晰地感知到你在絢麗之美下,傳達出來的信息。那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僥幸,但我依舊清晰地知道,你所有電影劇本,都是對你自己的一次剖析。《存青》裡的趙留青是你,你被社會規範所囚困以至於迷失了自己。《失序日誌》裡的林樾和藝術生都是你,你將自己一分為二。一個是曾經的你自己,一個是現在的你自己。現在的你想要毀滅。林樾殺了自己的愛人,那麼你呢,你會殺了你自己嗎?”
當一件極為隱秘的事情被人這樣毫不留情地洞察出來,並且訴說在自己的跟前,被要求赤裸裸地凝視,那必然會造就心靈的鮮血淋漓。宋頤那喑啞的聲音,大概已經被刺過千萬刀劍,才會這樣致使。他問:“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做好你演員的職責就足夠了。”
唐周走到宋頤的跟前。
他看到宋頤稍微垂著腦袋,並不能夠窺見宋頤臉上的神態。所以唐周在他麵前蹲身下來,將被放置在一邊被揉得亂糟糟的小熊,輕輕放到宋頤的膝蓋上。唐周和他說:“如果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無動於衷,那麼我該是多麼冷漠的一個人啊。”
宋頤的手也輕輕觸摸上小熊的腦袋,他終於稍微抬起頭來,那雙充滿了孤寂與悲哀的眼睛徹底不在唐周的眼前遮掩。
這樣的眼神讓唐周的心靈得到了震顫,他被這樣的眼神駭住。他頭一次在一個人的眼睛裡看不見任何生的念頭。果然正如唐周所想,當這一部擱置許久的電影拍攝結束,宋頤似乎也沒有了任何的念想,他將自己剖析得乾乾淨淨,絲毫不剩了,最後他會選擇生命的凋零。他要讓林樾,也就是另外一個自己殺了自己。
“我本來不想拍這部電影的。”宋頤說。他的手撫摸著毛絨小熊的腦袋,“我不知道我要留在這個世界乾什麼,但是隱約之中,我知道我在等一個人。我在等一個我必須等待的人。我一直等,等。我將我的人生還有自我,剖析成一部又一部的電影。我原本不想拍這部電影的,因為我知道我還沒等到我想等的人。可是我看見了你。”
唐周驚訝地看著宋頤,他沒想到宋頤會和他說這個,也沒想到他會講述出這些事情來。更沒想會在他的身上看見【他】的影子。如果程廷章是【他】溫柔親切的一片,陳星野是【他】孤傲冷倨的一片,那麼宋頤就是【他】悲傷無望的一片。
他將自己分成了性格迥異的許多片,再一次跟隨唐周而來,期待著、等待著和唐周相遇。如果他沒有等到唐周,他會放棄所有嗎?包括他的生命?
“其實在你來試鏡之前,我就在秦旭堯的電影裡看見了你。我希望你來見我,如果你來見我,我就拍這部電影。如果你不來見我,我就會一直等。等到你來見我的時候。”宋頤這樣說。而唐周卻再也無法不動容。
宋頤的臉上看不見其他的神色,但是唐周總覺得他在哭。在很悲傷地哭。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宋頤一直以來都在進行藝術創作,他的內心其實比想象中的更為敏感細膩。在這個時候,他將自己真實的一切說出來,可能就已經在一點點割傷他的心靈了。於是唐周就上前去擁抱了他。
宋頤的話語就由此暫時停止。唐周感覺到了他身軀的僵硬,也察覺到他軀體的軟化,像是找到了憑靠之後徹底放鬆下來。
唐周問他:“為什麼不是你來見我呢?”
他說:“我又隱約知道,你不喜歡我的靠近,不喜歡我的情感。這好像會給你造成累贅,會讓你感覺到難受。所以我想,等你願意來見我的那一天。所以我很高興,你能夠來見我。”
這個時候,唐周就徹底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了。他所記得的,是被唐周一次次拋棄的時候,所以這就使得他不再敢繼續靠近唐周了。他變得極為自卑敏感、悲傷哀戚。
如果唐周不來見他,難以知道接下來會在宋頤的身上發生什麼,或許是像他自己說的,會一直等吧,等到唐周願意見他的時候。難以想象,這麼多世界以來,所有每一次分彆的悲傷的記憶都積壓在宋頤的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現在唐周隻想問他:“現在你見到我了,你還要使用原劇本的結局嗎?”
然而這一次,宋頤並沒有回答唐周。他隻是安靜地擁抱唐周,然後在唐周因為他的沉默而怔神的時候,他說:“我已經準備好了合同,剛好今天你來了。我把合同給你看看吧。”說著,他們這樣的擁抱就結束。
唐周無從知道宋頤依舊想將這個結局延續下去的原因,甚至因為宋頤要去跑拍攝場地和招募其他演員,唐周在接下來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宋頤,直到開機的那天。
開機的那天特彆熱鬨,宋頤將拍攝地點定了之後,所有招募而來的演員都出現在這裡。這裡麵許多都是新演員,還帶著一點學生氣的稚嫩,還有一些有過演藝經曆但是沒有演過宋頤的戲的演員。正是劇組裡年輕人多,片場氛圍很足,熱熱鬨鬨的,好多人看見唐周都會給唐周打招呼。
有幾個真的是藝術學院挑出來會跳舞的演員圍在唐周的身邊,大概是年齡相仿,就禁不住和唐周滔滔不絕地談論起來。他們說他們都看過《潮生》這部影片,為其中唐周的表演深深震撼,詢問表演方式。
唐周和他們聊得開心,遠遠地看見一個人過來,打扮得花枝招展——應該是說確實能夠在人群中一眼見到他。竟然是捧著花過來的鐘蘇林。
第402章 小演員33
鐘蘇林自從息影之後確實很長時間都沒有在大眾麵前露麵, 此時在這裡的人,統一見到鐘蘇林,都是十分高興。但又都因為禮貌原因, 沒有冒昧上前來和鐘蘇林攀談。
於是鐘蘇林就捧著那束美麗的鮮花, 前來唐周的跟前了。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這樣完美無缺的笑容, 卻又明顯能夠知道,在這笑容當中, 卻又有些真心實意所在,還有幾分溫柔美好的心意。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更何況唐周所在的片場裡這麼多人, 鐘蘇林的身份還如此不簡單,當然不能夠拂了鐘蘇林的好意。即便知道鐘蘇林似乎一直都不懷好意, 唐周也伸手接過了鐘蘇林遞過來的鮮花,並且笑著與鐘蘇林說了一聲感謝。
鐘蘇林說:“恭喜你, 周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也這樣呼喚起唐周的名字來了。這樣的稱呼自然會顯得比較熟稔親密, 讓周圍的人都隱約有了猜測。不過周圍的好多都是些新生代演員, 都是些新生不怕牛犢的人, 還有人直接就詢問道:“鐘老師,你和周周老師認識嗎?”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可能是因為沈拓火了之後, 一些關於《潮生》的片場花絮就流露出去, 很多人都知道片場的人都叫唐周為周周老師, 這些人能夠這樣叫唐周, 看來平日裡是真的對唐周很了解。
聽到他們這樣詢問, 鐘蘇林也毫不避諱地說道:“當然知道,而且我也很喜歡周周。”
不知道這個喜歡, 到底包含什麼意思,不過在眾人的耳朵裡麵,自然不會是彆的什麼其他喜歡。他們也紛紛笑起來,也說是喜歡周周老師。唐周聽到大家都說喜歡他,他當然高興。因為他的任務就是要收集大家的喜歡,不過能夠得到了大家的喜歡,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這邊唐周和鐘蘇林看起來交談甚歡,那邊囑咐了工作人員去準備道具和場地的宋頤走過來。明顯知道,宋頤確實不太喜歡鐘蘇林,如果說他麵對其他的工作人員態度顯得有些冷靜平淡,那麼麵對鐘蘇林就是毫不遮掩的討厭。
這一次他走過來,直接在鐘蘇林的身後冷聲說了一句道:“你怎麼來了。”
鐘蘇林聽到這聲音,臉上依舊帶著笑。不過卻在唐周的眼中,能夠準確辨彆出,鐘蘇林這一抹笑容當中,已經沒有什麼真心實意的情感了。
原來這鐘蘇林對宋頤也沒有幾番好意,就讓這虛假的笑容堆積在自己的臉上。鐘蘇林笑著說的是:“這是我投資的電影,我當然要來現場看看。”
宋頤冷哼了一聲,他沒有再對鐘蘇林說什麼,而是對在這周圍的那幾個年輕演員說,讓他們去準備一下妝造還有其他的東西,於是這些原本圍攏在唐周身邊的人,也全都四散而開了。
然後宋頤看似自然地抓住了唐周的手腕,這是一個很輕的舉動,也看起來很自然。唐周看到對麵的鐘蘇林臉上有一抹奇怪的笑容,這抹笑容顯得真是微妙,像是窺探到了什麼隱秘的東西似的。
他這樣笑了之後,說了一句:“怪不得說什麼都不願意讓我來飾演這個角色,原來是宋導想要自己飾演這個角色。”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他說:“其中真的沒有你自己的私心嗎?畢竟在這之前,你還在尋找這位藝術生的演員,你不僅去找了男演員,你還去找了女演員。你之前告訴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飾演出你想要的感覺。那麼現在,你卻將這個角色定成了自己。其中真的沒有一點宋導你自己的私心嗎?”
唐周沒有想到鐘蘇林會問得這樣直白,再去看身邊的宋頤。宋頤並沒有將抓住他的手鬆開。而是在此時轉頭看著鐘蘇林,麵對鐘蘇林這種故意帶刺的話語,他說:“我的事情你管不著。”
“當初你和我說,你需要一筆資金來拍攝電影,是你期望我能夠加入投資的。現在卻這樣和我說話嗎?”
“你以後可以不用在我麵前這樣頤指氣使。”
“難道你已經找到彆的靠山了?你之前拍的那些東西,投入太大,又總是一副曲高和寡的模樣,雖然能拿獎,但觀眾不買賬,你不是知道你到底虧了多少錢嗎?你說這是你這輩子拍的最後一部電影了,你急需一筆錢。”
唐周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說了這兩句話,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又想想那天看到的宋頤的家,那副極為糟亂狼狽的模樣,也可以想象得到到底打得有多麼激烈。
要是在這地方再打起來,兩位還是這圈內頗有名氣——應該是說極有名氣的人,恐怕不用第二天,當天就能夠上頭條和熱搜。
唐周覺得自己應該勸一勸,卻又覺得這兩個人吵架的方式,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點眼熟。就像是之前在他身邊的那些家夥們,總是因為不合忽然就吵起來。唐周忽然就想到那些家夥們了,心裡忍不住想笑,但還是勸了一句:“好了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唐周的聲音才剛剛發出顯得有點小,讓身前兩個人都沒有聽見。隻是宋頤繼續說:“比起你來,已經有一個人進行了更大的投資,即便你全權撤資,也不會威脅到我。”
這句話不僅讓鐘蘇林愣了愣,也讓唐周愣了愣。從他們的對話當中可以知道,宋頤已經將這部電影當做是最後的作品,這個作品之後他就“歸隱山林”,他需要一筆很大的錢來精心打造這部電影,好像他沒錢了,隻能去求助鐘蘇林。
鐘蘇林大約是因為什麼,給了宋頤一大筆拍電影的錢。鐘蘇林的地位與金錢,在圈內本來就數一數二的了,如果有人能夠比鐘蘇林還要更為厲害的話,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鐘蘇林能夠很快就推測出來——“你去找了那個人?”這是鐘蘇林說的。
宋頤說:“是他來找我。”
“他來找你做什麼,你的電影從來不會賺錢。”
“你或許可以去問他。你已經耽誤我們的拍攝進度了,鐘先生。”
或許剛才那句話讓鐘蘇林有些驚訝,所以也就是在鐘蘇林稍微呆愣的瞬間,宋頤終於能如願以償地將唐周帶走了。見到兩個人沒有因為此打起來,唐周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選擇繼續保持沉默,要不然又因為哪句話而讓這兩個人不小心都點燃了怒火,真要是打起來,那夾在事件的唐周,就可能會被傳播為世間中心的主角。唐周想要更加站在大眾麵前不錯,但並不是希望以此方式。還好這兩個人吵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打起來了。
宋頤將唐周帶過來之後,並沒有著急讓唐周先拍戲。因為租用的學校場地,有時間限製,還不能夠影響正常學生的學習和日常生活,所以就打算將學校的戲份先拍完。身為另外一位主角的宋頤,就需要在此時上場。開始拍攝的第一幕,就是宋頤跳舞的場景。
唐周站在攝像機後頭,等待宋頤換裝出來。唐周雖然在網絡上得知曾經的宋頤是學拉丁舞的,卻從來沒有在網絡上看到相關視頻,現在能夠現場看到宋頤跳舞,唐周還是比較好奇的。
唐周正等待著宋頤出來,周圍都十分安靜,敏銳地感知到了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就將手機拿出來,看見是程廷章發來的消息。看來現在他也終於是有空才能夠和唐周發消息。
不過程廷章有空,唐周可就沒空了。
程廷章知道唐周今天開機,給唐周發了一個大紅包,要是彆的人,唐周可能不會收,但是程廷章,唐周直接收下。程廷章又問有沒有吻戲。
唐周回想了一下劇本,好像是有的。顯然因為林樾愛的不是藝術生——現在已經定下這個角色是男生之後,宋頤將這個角色的名字定為時序。符合宋頤用角色名字映襯電影名字的風格——所以宋頤並沒有著重描寫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親密,畢竟是從林樾的日誌裡去描述,就會對此事顯得平淡。但也不是沒有。
唐周就知道程廷章會問這件事,但是沒想到唐周想著要怎麼回複程廷章的時候,陳星野也發來了消息,問的也是同樣的問題。唐周心裡感歎一聲,怎麼自從發覺他們是同一個人之後,他們的舉動好像都變得極為相似了。
唐周正心裡發笑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道:“你也很好奇宋頤——”他的話語暫時停止了一下,唐周將手機放下去,抬起頭來,就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鐘蘇林。看鐘蘇林臉上的神情,他好像不小心看到了唐周的手機,果然接下來鐘蘇林這句道歉的話就說明了他真的不小心看到了唐周的手機,並且剛才唐周的手機隻是在消息列表界麵,兩個人都同時問唐周有沒有吻戲。
這個時候確實有點說不清楚了。
第403章 小演員34
唐周對於任何人的備注都是中規中矩的名字, 兩個人的名字就那樣大剌剌地出現在鐘蘇林的眼前。唐周心裡暗道不好,不知道鐘蘇林會怎麼想,但是卻也沒見鐘蘇林有其他的問話, 隻是就著剛才的事情問道:“你也很好奇宋頤跳舞的模樣嗎?自從他讀大學之後, 他就沒有跳過舞了,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他跳舞的樣子,當然我也十分好奇。”
他所問的僅僅就是這件事而已, 好像他根本就沒看到剛才唐周手機所呈現的東西。唐周心裡感覺到疑惑,不明白鐘蘇林為什麼裝傻,但也是接下來了鐘蘇林的這句話, 卻也沒說什麼,隻是輕微地點了點頭。唐周明顯地知道, 宋頤不喜歡鐘蘇林,特彆是自己和鐘蘇林說話的時候, 宋頤會表現出特彆強烈的反抗情緒。
宋頤有比較嚴重的抑鬱傾向,為了宋頤考慮, 唐周想著還是儘量不與鐘蘇林說話比較好。果然宋頤從裡麵出來之後, 他率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唐周身後的鐘蘇林。
宋頤臉色瞬間變得不好, 周圍的人都察覺到宋頤的變化,卻也沒有貿然地四處探查到底是因為什麼。
然而現在拍攝進度都安排得很滿,不能夠做其他的耽誤。即便宋頤有多麼討厭鐘蘇林, 他也不能從那邊過來, 將鐘蘇林轟走。而是指揮工作人員做好一切準備, 並且指導身後的那些演員如何站位, 告訴他們等會兒應該怎麼演更好。
怪不得宋頤的電影畫麵都堪稱絕美, 原來幾乎每一個站位和角度,都是宋頤精心策劃, 並且親自指點,這就會導致拍攝周期長,投入資本大,而且宋頤從來不管觀眾愛看什麼,確實有幾分曲高和寡、陽春白雪的意思,所以這樣的電影在影院裡上線,基本上是不賺錢的。怪不得拍了這麼多部電影之後,會沒錢了。
唐周在心裡歎氣。這部電影被宋頤定作最後一部,而且在這之後,宋頤他可能會——即便唐周和宋頤進行過談論,他好像也不願意更改電影的結局。
唐周也不知道宋頤接下來會怎麼樣,他一直保持沉默,對劇本的事情緘默不語,唐周就覺得宋頤是一個很軸的人。他沒忍住將這件事說出來了。唐周說的是:“他好像是一個很軸的人。”
身邊的鐘蘇林聽到唐周的話,立即就說道:“很軸,還完美主義,這樣的人生來隻會給自己許多壓力,到最後壓垮的就是自己。”
唐周本來就隻是感慨,沒想到鐘蘇林會接話。於是聽到這樣的話時,唐周就轉頭去看鐘蘇林,看見鐘蘇林笑臉盈盈地看著他。他似乎在因為唐周願意和他搭話而興高采烈,唐周不知道為什麼,又在鐘蘇林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家夥的影子。
唐周心裡想,不會這家夥也是吧?還是因為太過喜歡【他】,在彆的人身上幻視了?唐周狐疑著,卻也詢問鐘蘇林,“你好像對他很熟的樣子。”
“都在圈內混,怎麼會有不熟的。之前我們一個大學的,見過他兩次而已。”
唐周和鐘蘇林都敏銳地察覺到那邊傳遞過來的目光,落在身上有一種紮人的灼熱的感覺。兩人都轉頭看去,看見那邊的宋頤目光瞥過來,陰森森的,再搭配上宋頤那本來就蒼白的麵色和陰鬱的眼神,真是嚇人。然後唐周就沒有再和鐘蘇林講話了。
怎麼會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唐周在心裡暗想著。唐周這邊想著,那邊的拍攝開始了。這個視角是林樾的視角,是一個不間斷的長鏡頭,需要攝像組和表演組發揮極為優秀的工作能力,其中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林樾被負責人帶領著穿過開著鳳凰花的林蔭小道,周圍都是走過去的年輕學生,臉上帶著笑容和無法抹除的青春氣息。上了樓梯,有人從另外一側下來,有些擁擠,鏡頭要歪斜一下。前麵的負責人說著台詞,說明學生們的情況,也說清楚拍攝需求。還沒到上麵去,就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的歡呼伴隨在那音樂聲當中。
鏡頭繼續跟隨著移動,階梯的邊緣一點點消失,所能夠看見的宋頤的麵貌完全展露出來。這是跳舞的宋頤,不,這或許根本就不是宋頤了。
因為見過宋頤的人都知道,宋頤永遠都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似乎任何一切都不能夠提起他的興趣,似乎任何一切都讓他精神萎靡。可是眼前這個在跳著舞的宋頤,鮮活、明亮、燦然,生命之蓬勃,生命之鮮亮,全然在他的身上展現。
彆人可能會驚歎於沒想到宋頤的表演能力也是如此精湛,隻有唐周看到了這本來就是宋頤本身,可以這樣說,是原來宋頤的本身。在這個瞬間,年少的宋頤似乎短暫地回溯到這副軀體當中,讓這副看起來頹喪的軀體得到了活力,仿佛也得到了新生。
唐周久久地沒有回神過來,看到站在監視器麵前觀察拍攝畫麵的宋頤,此時的宋頤又是平常那副樣子了,可以看得出來那短暫的明亮起來的生命又忽然熄滅,所有人都沒有回神過來,包括唐周。隻有宋頤很快脫離,繼續冷靜地看著監視器中的畫麵。
正如鐘蘇林所說的,宋頤有嚴重的完美主義傾向,明明在唐周眼睛裡看起來極為完美的畫麵,宋頤似乎還是不太滿意,這一段長鏡頭又拍攝了好幾遍,接下來才是唐周的鏡頭。
林樾看到了跳舞中的時序,被他身上所滲透出來的生命美所深深震撼,那種在心靈深處不斷跳躍的美,也在不斷地觸及林樾那追求美的靈魂。
於是林樾在看見時序的第一時間,就忍不住舉起相機來,將這一幕畫麵記錄下來。他幾乎跟隨著宋頤的任何舉動而輕躍,跟隨他而去,將時序的所有美的畫麵都記錄下來。
時序跳舞時幾乎忘我,而林樾拍攝時,也是忘我的狀態,所以兩個忘我的人就會在不經意之間進行接觸、碰撞。
於是就發生了一場兩人相遇的意外。
林樾接住了身體不穩的時序,但是他手中記錄時序之美的相機就砸碎在地板上。清晰的聲響充斥整個地帶,讓任何人都驚駭。
他們相互對望了一眼,這一眼中卻糾纏了屬於以後的生與死之間的撞擊與掙紮。
唐周看過這一段宋頤畫的分鏡頭,有段從他設計的分鏡頭來看,其實就是林樾和時序在進行一定意義上的共舞。是由一個全景鏡頭來體現。
這個鏡頭的難度係數大,先不說唐周和宋頤還沒有演過戲,不知道磨合效果怎麼樣。唐周更偏向體驗派,無論什麼都是根據人物角色來設計進行,如果按照宋頤設計的鏡頭,倒反會給唐周一種拘束感。
不過宋頤隻追求鏡頭呈現效果的好壞,這方麵倒是很寬容。當唐周帶著相機走進鏡頭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林樾本人。
他近乎癡迷地用鏡頭拍攝下關於時序的所有。這是一場和諧而又美麗的共舞戲份,音樂、燈光、畫麵相互交織,呈現如此宛若畫卷的鏡頭場景。
唐周陷入角色之後,確實還有幾分屬於自己的清醒意誌,這也是唐周每次都能夠成功從戲中脫離出來的主要原因。他總有一抹意誌似乎飄蕩在空中,俯瞰著眼前所有的畫麵。
他在這個距離,真切地體會到了宋頤身上那複生的生命之力,這確實讓他深深地被感染。最後這一幕結束時,相機砸碎在地麵上,他們相撞,眼神相互對接,唐周也在他的眼神當中看見如此的色彩。
唐周從他的眼睛中看見自己倒影,也看見現如今宋頤的模樣。林樾本身也是宋頤。拍攝結束時,在宋頤是身上宛若煙花轉瞬即逝般綻放的那點星火,很快就又再次泯滅。
這個畫麵需要很多的鏡頭,全景、中景、近景,還有特寫,於是就一遍又一遍地拍攝。他們也一遍又一遍地共舞。最後大約是體力不支,拉丁本來就需要極致的熱情來呈現,宋頤拍攝到最後一遍時徹底站不穩了,唐周伸手接住他。
宋頤像是缺氧了一樣,緊緊地攀附在唐周的身上,進行大口大口地呼吸。
宋頤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無法呼吸、無法動彈,身體僵硬,所有人都圍攏上來。唐周在某個世界當過醫生,有些簡單的判斷他還記得,他立即就告訴大家:“呼吸性堿中毒,大家不要圍攏過來,保持空氣的流通。有口罩嗎?幫我去找一個口罩過來,然後叫醫護過來。”
唐周隻能儘量幫助宋頤,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唐周的頸窩裡。他像是在絕望的戈壁中掙紮的魚,那雙手卻緊緊抓著唐周,似乎唐周就是他的生命之源。
唐周微微伸出手來,在極致困難的情況之下,宋頤的精神已經恍惚,卻依舊能在唐周的耳邊說一句:“彆走。”
彆走。求求你。求求你,彆走。周周。求求你。
熟悉的聲音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唐周又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唐周隻是用手輕輕覆蓋了宋頤不斷呼吸的嘴巴,努力讓他用鼻子呼吸。
唐周將宋頤抱在懷裡,任由他緊緊抓住自己。唐周又再一次感覺到了悲慟和無奈。幾乎讓他產生出一種衝動來,想要在此時親吻他。
第404章 小演員35
唐周暫存的那點理智, 還是被鐘蘇林拉回來了。鐘蘇林的手覆蓋在唐周的肩膀上,聽到鐘蘇林的聲音時,唐周才回神過來。鐘蘇林和唐周說:“醫護來了。”
這樣唐周才沒有那麼衝動, 差點就要在這麼多人的麵前, 在那麼多雙眼睛的凝視之下, 要將這個吻落在宋頤的臉頰上去。唐周幾乎是恍神一般站起來,看著醫護將宋頤帶上去, 去給宋頤進行檢查。
因為整個片場都需要宋頤來管護,即便製片人還在這裡,他也不敢貿然替宋頤做決定, 所以現在的拍攝進度先暫時停了下來。鐘蘇林在唐周的手裡塞了一瓶水,鐘蘇林說:“你也累了吧。”
剛才和宋頤拍攝的那場戲, 宋頤累,唐周也累。隻是宋頤因為要不斷地跳舞, 才會讓宋頤比唐周還要累上好幾倍。唐周見宋頤被帶走,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大事, 就放心下來。唐周去找了水龍頭, 暫時將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清洗, 還用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下,總算得到了短暫的舒適。他坐在這裡接過鐘蘇林遞過來的水安靜地喝了起來。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待,幾乎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過到底宋頤要好長時間才能夠完全恢複回來, 不久之後, 很多人就慢慢談論起來, 開始擔心宋頤的情況。周圍都是窸窸窣窣的講話聲, 於是在這紛亂當中, 鐘蘇林又趁亂和唐周說話,他隻是說了一個:“周周你——”唐周從他這停頓的語氣探查到了什麼東西。
唐周抬起眼睛來去看鐘蘇林, 看見鐘蘇林那凝望過來的眼睛。沉寂而又安靜,但是其中某種情愫卻不言而喻。
唐周完全不知道剛才自己是什麼狀態,隻是宋頤宛如瀕死一樣拽著他的時候,讓他心裡無端升起了心疼和無奈,他或許在那個時候沒有控製表情,也或許沒有壓抑情感的湧現,這可能已經被鐘蘇林看清楚了。現在鐘蘇林這樣的眼神,似乎也在向唐周傳遞什麼。
唐周知道,他明白了。
他明白唐周對宋頤的情愫。
然而還沒等唐周說話,那邊宋頤好像恢複過來一些了,有人下來告訴片場的人,說今天的拍攝可能要延期一天,明天大家準時過來就行。在這裡等待的人雖然也是擔心宋頤,但也隻能紛紛離去。
那個傳話的人看見了唐周,還專門和唐周說一句:“宋導說,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唐周就知道,這是宋頤特意讓這個人囑咐自己的。
唐周並沒有立即著急回去,明明知道鐘蘇林已經看出他與宋頤之前的感情,唐周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在鐘蘇林的眼前避諱。於是唐周在離開之前上了樓去,去看看現在宋頤的情況。也就完全沒有看見鐘蘇林那看起來複雜而又幽邃的眼睛。
唐周終於見到了被接上來之後躺在那裡的宋頤,他現在正在緩慢地吸氧。眼睫安靜地耷拉著,似乎聽到了聲音,才會讓他的眼睫震顫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眼睛來看著眼前的唐周。
宋頤的臉色還是極為蒼白,隻是那凝望唐周的眼神專注而又深情。唐周牽起宋頤另外一隻空蕩蕩的手,宋頤的手像是沒有力氣與生命似的柔軟地耷拉在唐周的手心裡。
唐周和他說:“我想來見見你。”
唐周知道,他們每一片多多少少都會有著那些記憶,雖然唐周不知道他們精準地記得的是多少。但是那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是前世一樣的記憶,會讓他們每一世比每一世更愛唐周。
這一世的宋頤是那個頹靡絕望的【他】的具象化。他渴望唐周對他的愛,他希冀唐周對他的愛,他需要唐周的愛來將他傾注,要不然他就會死。他不認為,也不相信唐周是愛他的。
所以他想讓自己這無用而又無端的生命在詮釋自己的一生之後,就徹底在唐周的眼前消失。可是——“你怎麼不明白呢?”唐周幾乎用一種歎惋一樣的語氣和他說這句話。
宋頤麵對唐周這句似乎也沒有頭腦的這句話有些疑惑,他困惑地看著唐周。唐周握著他的手說:“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對你沒有任何情感呢?你一直都這樣認為嗎?你認為我一點都不喜歡你,而是嫌棄你是我的累贅,嫌棄你總是跟著我。我要怎麼才能夠讓你知道,我的心情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
“什——麼?”他雖然說著這樣的話,從呼吸罩悶悶地傳遞過來,但是唐周看見宋頤在聽到這句話時眼瞳的顫動。似乎是不敢置信,也似乎是驚愣不已。
唐周知道宋頤軸,仿佛什麼人的話都聽不進去,現在也有點無可奈何,也不知道宋頤能夠明白多少。唐周歎了一口氣,想要站起來找點東西給宋頤先蓋上,但是宋頤卻以為唐周要走了,在唐周站起來的時候,他手中的氧氣瓶忽然掉落在地上,那雙手緊緊抱住了唐周要離開的身體。
他沒有了氧氣,就好像沒有了唐周一樣。他又開始困難地呼吸,似乎隨時都會因為呼吸困難致死。
“不、不,彆、彆走。”
宋頤困難地說著這句話。
唐周聽到他這瀕死一樣的聲音,嚇得要給他將那氧氣瓶撿起來。但是宋頤將他抱得太緊了,幾乎讓唐周動彈不得。唐周就也抱著宋頤,他輕聲告訴他:“我不走,我不走。”
宋頤這一次,終於又再一次傾訴自己的心聲,他和唐周困難地、艱澀地說起他記得的事情。他說:“我記得我愛你,我記得你一次次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你每次都會走。所以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你也將我對你的愛當成一種累贅。那是我們的前世今生嗎?我不知道,但是在看見你的第一秒,我的靈魂就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告訴我,你就是我愛的那個人。可是你也是一次次離開我的人。我承受了很多次你離開我的悲慟,我無法再承受了。我無法再承受這樣的感覺。我隻是很愛你。”
他說話漸漸順暢起來,看來是剛才他接受治療之後好了很多,即便沒有吸氧也不會造成什麼。唐周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在聽到宋頤這樣的話卻感覺到了無措。
他看到宋頤那張虛弱而又蒼白的臉。他的手撫摸上宋頤的臉頰,他麵對宋頤這樣的話,他卻不能給予他永遠不會離開的承諾。唐周做不到無愧於心,也做不到再一次做無法做到的承諾。宋頤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那一雙全然都是唐周的眼凝望著唐周。
唐周捧著他的臉,和他說:“你的生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怎麼可以擅自決定去留。”
唐周分明沒用任何怨懟的語氣,卻依舊讓宋頤說:“對不起。”果然這樣的話語才能夠完全拿捏他,假裝不高興、不開心,他就會亂了陣腳。不管再怎麼執拗固執的性格,在唐周不高興的時候,無論怎麼樣都會認錯。
那個之前第一眼所見到陰鬱古怪、孤僻清高的宋頤,在唐周的麵前流露出這樣脆弱蒼白的一麵。他之前在唐周麵前在自己的外表上砌出來的看起來冷硬的城牆被唐周一次次地接近所摧毀。就展露出那柔軟脆弱的內裡,那是隻能攀附唐周才能夠存活的根莖,緊緊地攀附在唐周的身上。
這一朵蒼白脆弱的小花,嘗試著討他歡心。
坐在床上的宋頤抱住站起來的唐周,就隻能將這個吻先落在唐周的脖頸處。小心翼翼地,像是那柔嫩的花瓣輕輕擦拭過唐周的頸項。感知到唐周沒有拒絕之後,他才會一點點地、緩慢地將吻往上移動。
可以說是吻,也可以說是牙齒的輕輕地齧咬。唐周隻感覺到了自己的肌膚被宋頤細細地用牙齒輕磨,又用口腔吮吸。這樣的吻,這麼多的世界裡來,唐周還是第一次體驗到。讓唐周稍微有些不適,咽喉處癢癢的,那小巧的喉結也禁不住地滾動著。
宋頤攀著他,已經輕輕咬上了唐周的喉結。這個時候,唐周的手機振動起來,在這極致靜謐當中異常的清晰。唐周不知道這個時候誰還會給他打電話,但是現在這個狀況,也沒有那個接的必要。
然而比起唐周,好像無法忍受這種嘈雜的人是宋頤,宋頤將那手機從唐周的衣兜裡掏出來。在感覺到宋頤舉動的時候,唐周垂下眼睛去看他,看見手機屏幕上的是程廷章的視頻邀約。可是現在唐周和宋頤這種情況,還怎麼打視頻?
唐周想也沒想,就直接將視頻掛斷了。
可是接著下一秒,程廷章的電話又打過來,這次打過來的是語音通話,他似乎認為唐周不方便接視頻才重新打的語音電話。這次本來唐周又想掛斷,想要等會兒再給程廷章說不方便,可是這一次,已經無法忍受嘈雜的宋頤直接幫唐周接了,還伸出一隻手來放到唐周的耳邊。
那邊程廷章的聲音傳過來:“怎麼了,是不方便打視頻嗎?”
唐周覺得這事情荒唐極了。可是明明知道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正是因為他們對方都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更是讓人有一種明顯的出軌感。
唐周緊張得無法呼吸,眼睛無措地四處亂瞟了一下,卻看見一雙眼睛正在撩開那遮擋玻璃門的門簾凝視著他們。唐周的眼睛就與鐘蘇林的眼睛對上了。此時手機裡傳來程廷章的聲音:“怎麼了周周?”而此時宋頤的吻已經緩緩攀升至唐周的唇瓣了。
第405章 小演員36
不得不說, 這鐘蘇林也真是陰魂不散,現在轉眸一瞧,還能夠看見鐘蘇林撩著簾子在那偷窺, 也不知道到底剛才他看見了多少。現在唐周也沒有時間管他, 隻能先趕緊解決眼前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為被宋頤這樣吻著, 還是因為緊張,讓唐周有點喉嚨發緊。但他也知道自己應該說話了, 不能任由宋頤將吻落在他的唇瓣上。他就稍微仰頭去躲。卻又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著宋頤的後腦,以此來告訴他自己並沒有拒絕他的意思。
宋頤顯然接收到了這樣的消息,他的情緒依舊很正常, 隻是更加熱情溫柔地,將吻從唐周的耳側落過去, 而此時唐周也正巧和程廷章說話:“剛才有點不方便接視頻。”
程廷章好像也沒發現這邊的不對勁,隻是笑著和唐周說:“今天怎麼一直都不回消息了, 是很忙嗎?”
宋頤的吻落在唐周的耳根。那是唐周最為敏感的位置,當他的呼吸拂過時, 唐周已經很久沒有被這樣親吻過耳根。
自從程廷章進組之後, 他就沒有怎麼見過程廷章, 也沒有和誰這樣親密。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就會讓唐周的身軀異常的敏感,於是這一吻落下來, 那在唐周咽喉裡擠出來的那個“嗯”字, 就顯得極為奇怪。唐周的手趕緊按住宋頤的腦袋, 要讓他安靜一點。
那邊的程廷章已經聽到了唐周那奇怪的聲音, 於是就問道:“怎麼了?”聽得出來這家夥的語氣已經非常警覺了, 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直覺,好像剛才那聲音就敲響了程廷章的警鐘。唐周實在不想讓這些家夥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 因為他們會打起來——真正意義上的打起來。
為了能夠暫時得一時的安寧,並且沒有一堆爛攤子需要他處理,他還是希望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所以唐周依舊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剛才撞到腳趾了。”他將剛才那一聲低吟悶哼,說出是因為疼痛致使。
而這樣的回答,不僅被程廷章聽在耳朵裡,也被宋頤聽到耳朵裡。他們想來是極為敏銳的,能夠感知到唐周的心緒,於是宋頤好像也知道唐周電話的那一段,與唐周有著不一樣的關係。
即便他們的性格多麼大相徑庭,在麵對“情敵”的時候又是那麼相似,一定要宣布自己的地位似的,宋頤並沒有在唐周的撫摸之下冷靜下來,而是在知道唐周的耳根極為敏感之後,就更加放肆地對那“大展身手”,如果之前的吻雖然帶著齧咬,但那都是輕輕的。而這次,他就是熱情的。
唐周哪裡承受得住,差點雙腿一軟,跌下去。可是宋頤緊緊抱著他,讓唐周隻能繼續在這裡被他如此親吻。唐周擔心自己的聲音會發出來,就趕緊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用鼻子急促地呼吸著。
程廷章那邊並沒有什麼聲音,過了一會兒,程廷章才說:“周周,之前問你的事情,你還沒回答我呢。”
唐周覺得,自己應該說點話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一旦說話,自己的聲音就會顫抖。那濡濕溫熱的舌舔舐著他的耳根,他渾身都在戰栗,他幾乎用儘了力氣才不從自己的咽喉裡擠出聲音來。他困難地呼吸著,好像現在缺氧的那個人,就成為唐周自己了。
唐周也再也站不穩,宋頤也不再讓他站著,而是撈住唐周的腰身,直接將唐周帶到床上來。這張床本來就是供給暫時休息的一個休息位,是很小的單人床,兩個人擁擠在這小窄的床上,當唐周躺上去的瞬間,就發出極為清脆的一聲“嘎吱”的聲響。
宋頤總算暫時放過唐周的耳根,似乎知道唐周真的很為難,就沒有繼續親吻那裡。這樣唐周才終於能夠喘一口氣回答程廷章的話,他和程廷章說:“什麼事?”
他還欲蓋彌彰地說了一句:“腳好疼,剛才疼得說不出話來。現在坐在床上等醫護幫我處理一下。”
趴在唐周身上但是被稱之為醫護的某人,不太滿意地用牙齒輕咬了一下唐周的耳垂,癢癢的,唐周的腦袋躲了躲,小小地喘了一聲。
那邊程廷章像是沒有發現異樣似的,繼續說道:“是之前問周周有沒有吻戲的事情。和我們之前的吻戲一樣嗎,還是也有著親密戲?”
這樣的話說出來,當然又會被宋頤聽見。他將這個吻落在了唐周的唇瓣上。以此來證明他們到底有沒有“吻戲”。被堵著了唇舌,唐周說不了話,那邊的程廷章自顧說著話,他說:“那時候明明很多人都擔心是周周演不好這場戲,但是都是我在出錯。現在想想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宋頤輕柔地舔舐著唐周的唇瓣,在唐周還沒有張開嘴之前,他沒有強硬地進犯而來。可是當唐周想要說話,張開了嘴唇,那麼宋頤就直接將舌探入進來。當唇舌徹底相互接觸糾纏的時候,唐周的心靈似乎得到了震顫。這種熟悉的感覺,正是【他】。這種熟悉的親吻,就是【他】的方式。
唐周一瞬間失神之後,徹底迷失在這樣的親吻當中,以至於他連程廷章說什麼都聽不到了。手中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
許久沒見過程廷章,許久沒有和【他】進行親吻或者親密的舉動,竟然唐周很快就沉陷其中,迷迷糊糊地都聽不清什麼。手機被他們壓在身下,所有傳遞過去的聲音都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程廷章到底聽到了什麼。
不管他聽到什麼,唐周已經沒有意識了。
他攬著宋頤親吻,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睜開眼睛來,往門口那邊看去。那裡已經沒有站著人了,隻看見那還在晃動的帷簾,看來那個人才剛剛離去。
正是因為看見這個,唐周才猛然清醒過來,知道現在不是肆意卿卿我我的時候。大概宋頤也是親吻得忘我,這次被唐周隨意一推,就被推開了。
唐周趕緊去找手機,一隻手捂住宋頤的嘴不讓他說話,也不讓他再一次親過來。看到手機界麵還在通話界麵,手機沒有開錄音功能,也不知道程廷章聽到了什麼聲音沒有。唐周屏息將手機拿到自己的耳邊,輕聲問了一句:“廷章?”
在唐周想著到底要怎麼解釋的時候,程廷章卻自顧想到了一個理由替唐周解圍了。他說道:“剛才是在處理傷口嗎?是不是很疼?撞到腳指頭一直都是很疼的,如果我在你身邊就好了,知道你受傷了卻不能抱抱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周和他說:“沒關係,廷章。”
“馬上又有我的戲份了,我們等會兒再說好嗎。”
“好。”
在結束通話之前,程廷章隔著手機親了親,他說:“親親我的周周,就不會覺得疼了。”他還加了一句:“不給我一個親親嗎?”
唐周轉頭去看了一下身邊的宋頤。他被唐周捂著嘴巴,就露出一雙沉沉的眼睛。唐周暫時不能從他的眼睛裡窺探出什麼來,但是麵對程廷章的話語,唐周還是不得不說一句:“親親你。”
“親親誰?”程廷章追問了一聲。
唐周隻能回答道:“親親廷章。”
這樣程廷章才笑著將電話掛斷。電話一掛斷,宋頤輕輕握住唐周的手,將唐周的手拿下來,他說:“和程廷章在談戀愛嗎?”
他其實偏向一種篤定的語氣,他已經肯定了這件事。不過就剛才那通話,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於是唐周就點了點頭。
宋頤這蒼白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唐周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但是他們又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這在他們的眼裡,唐周大概是一個大渣男了。唐周以為宋頤會說什麼,結果宋頤說的是:“那我是什麼呢?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那麼我是你的地下情人嗎?”
他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他說:“那麼之後我想寫一個關於地下情人的劇本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這件事,而是興致勃勃地在計劃他的劇本。
宋頤給自己按了一個地下情人的身份,唐周覺得自己被這幾個男人搞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了。隻能和宋頤說自己先回去休息,讓宋頤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想他的劇本。
今天的發展很好,最起碼對宋頤來說是這樣的。
在宋頤這張始終都陰鬱沉默的臉上,一直都帶著輕柔的笑,無論說什麼,他都在對唐周笑。還會忍不住親吻唐周。親一親唐周的臉頰,親一親唐周的手,又親一親唐周的唇角。十分黏人。
最終宋頤還是讓唐周走了,唐周像是終於能夠喘口氣似的,重重地在外麵深呼吸了一口。在學生們的練舞室的鏡子裡,又看見自己的脖頸上被宋頤啃出來的痕跡。
雖然看起來很密,但很淡,明天大概就能夠消失。宋頤也知道明天還需要拍攝,他不會用很大的力氣的。隻是現在去看唐周的脖頸,那確實是不忍直視。唐周將衣領的最上一顆扣子扣上,耳根處那一片紅痕實在是遮掩不了。用手搓了搓、擦了擦都沒用。
好在之前在宋頤的話語之下,所有人都走完了,要不然就被他們看見了唐周被宋頤導演“潛規則”的一幕。
不過那一幕,確實有人已經看見了,隻是不知道那家夥還在不在外麵等著他——等唐周出去時,看見那人等在那裡,唐周忽然有一種不知道哪裡來的無力感。事實證明,應付這些男人確實比拍戲累。
第406章 小演員37
見到鐘蘇林在這裡等候, 唐周卻也不覺得驚訝,隻覺得能夠在這個時候見到他,鐘蘇林也看見了剛才的事情, 還是直接與鐘蘇林說清楚比較好。但如果鐘蘇林想用他知道的這些料拿捏唐周, 唐周就要用另外的應對方式了。
想著這些, 唐周就朝鐘蘇林的方向走去。還沒走過去幾步,倒是鐘蘇林先轉身過來。他看著唐周, 那神色依舊複雜難辨,即便是經曆那麼多世界的唐周,在麵對如此神色時, 竟然分辨不清楚到底在鐘蘇林的神色中到底包含的是什麼。
鐘蘇林看見唐周的第一句話是:“要我送你回家嗎?”
顯然是想要給予兩個人單獨相處的空間。唐周覺得有些事情確實是說清楚比較好,省得鐘蘇林總是像狗皮膏藥似的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於是唐周點了點頭。
唐周以為有些話,在坐上車子的時候, 鐘蘇林就會談論起來。可是當唐周坐在副駕駛座的時候,鐘蘇林卻默然無聲, 而是駕駛汽車去往目的地了。
見他隻是悶頭開車, 唐周還以為鐘蘇林是要把他帶去什麼陌生的地方要將他賣了, 但是見到周圍景色熟悉,確實是唐周回家的路。唐周心裡的那點擔憂和警惕才稍微消散許多。
鐘蘇林不說話,唐周也不清楚鐘蘇林叫自己上來的目的——到底是打算依舊死纏爛打, 還是打算徹底魚死網破。唐周心裡也不清楚, 就隻得先沉默著, 等待鐘蘇林開口的時候才好判斷鐘蘇林的意圖。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 為了這一個鏡頭, 再加上發生的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整體算下來, 一整天已經過去。街衢之上的路燈開始熱鬨起來,五顏六色、五彩繽紛,這些彩色的燈光一一在唐周的臉上照拂,也能夠感覺到夜風的微涼。
唐周一直在等待鐘蘇林開口說話,即便臉頰已經被夜風吹得有些發涼,甚至已經快到目的地了,鐘蘇林依舊緘默不語。唐周又覺得鐘蘇林不想說,隻想當一隻沉默的烏龜,那他也沒有什麼與鐘蘇林要說的,隻想著好好回家睡覺去。
到了地方,鐘蘇林找了一個能夠停車的位置。唐周也看到自己現在的居住地就在眼前,唐周剛要解開安全帶離去的時候,卻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鐘蘇林說道:“你現在沒有什麼話語要和我說嗎?”
明明看起來有許多的話要說的鐘蘇林,卻是第一時間和唐周說這句話。唐周轉頭去看鐘蘇林,想要與他說些其他的話語,但是卻看見在外麵路燈的照耀下,那一半隱藏在陰黑,一半顯露在黑暗的眉眼。
那一雙眼睛如此悲傷地凝望著他。
唐周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鐘蘇林會以這副模樣看著他。唐周有些微怔,就聽到鐘蘇林說:“程廷章是你的男朋友、陳星野是你的追求者、宋頤是你的情人,那麼我是什麼呢?”
如果彆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唐周會認為對方是在騷擾,或者是什麼詭計,可是現在看見眼前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態來,唐周卻沒有從這表情上看見任何表演痕跡。即便鐘蘇林的演技更為精湛,但唐周還是能夠辨彆出來彆人對待自己是否真心。
鐘蘇林在說這件事時,就是在表露自己的真心。
之前唐周對鐘蘇林的懷疑又升起來了。他想繼續聽鐘蘇林的話,以此來辨彆他的身份——他大概也猜測到,如果一個家夥時常會接觸他,並且對他表露了情意,那多半就是和【他】有關係。
“我總覺得我這一生已經乾完所有的事情了,以坐火箭的速度在二十多歲時就已經過完了一個人的人生。嬰兒時期被劇組帶去拍戲,被發現了很聰慧很有天賦,一直沉浸在演戲當中,也正因為如此,彆人在繈褓當中,我卻已經踏上了第一步。好像我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快速地進行固定進程的發展,但是我知道,我在等待。我不知道在等待什麼。於是我退居幕後,去自己尋找等待之物,
“直到在物色新藝人的時候在網絡上看見了你。我才知道我所等待的是你。我一直都不敢接近。可是你好像向來就不喜歡我。我想讓你到的公司,我是想給予你想要的一切,因為我確實能夠給你。我想要接近你,是因為我知道我愛你,接近你才會讓我開心。我已經無心再去做彆的事情,我隻想見見你。自從我窺破彆人對你的愛之後,我以為你對他們也是一樣的。可是我在剛才知道,從始至終,你並不拒絕他們的愛。你隻拒絕我的愛。為什麼要拒絕我的愛呢?”
鐘蘇林是這樣說的。
“為什麼要拒絕我的愛呢?我對你的愛沒有比他們有任何虛假,也沒有比他們少一分,為什麼就要拒絕我的愛呢?”
他低下了頭來,唐周已經無法看清楚在鐘蘇林的臉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神色。唐周伸手去觸摸他的臉,卻感覺在這黑暗當中撫摸到一片濡濕,溫熱的,屬於他的眼淚。他竟然這麼難過。
鐘蘇林側過臉去,不讓唐周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唐周開始想起來係統和他說的,一旦他融入世界中後,攻略目標就會以各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說法。他其實應該早點明白的,那些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家夥們,其實都是和【他】有關。
無論在哪個世界,他們都會想辦法來率先和他見麵。像是迫不及待,也像是期盼已久。
現在唐周明明應該要為拍戲的事情苦惱,但是好像從遇見的人越來越多起,他就會被愛情所困擾。他無法麵對他們,因為他給不了他們承諾,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儘量對他們好,給予他們同等的愛意。
如果和他們說,其實他們是同一個的話,他們肯定認為唐周是瘋了。唐周也沒有辦法,隻得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鐘蘇林說:“對不起。”
他湊近過來,去幫唐周將他的安全帶解開。車門也發出輕微的聲響。這就說明鐘蘇林其實並不想故意禁錮,讓唐周待在這裡一定要和他說這件事。唐周隨時想走都可以。
唐周其實糾結的,是擔心自己的又一次不拒絕,會給知道一切的鐘蘇林造成他是一個渣男的想法,於是也就不知道此時麵對他,到底要和他說些什麼了。
好在鐘蘇林沒有再問,可是唐周卻又不想他多想。唐周是愛【他】的,也是不忍心【他】傷心的。這必然會造成這種兩難的局麵,所以唐周說:“我很為難,因為我接受太多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就給予了鐘蘇林一個信息。而且這個時候唐周和鐘蘇林說的這些話,都開始軟和,不像之前每次唐周和鐘蘇林說話的那樣。鐘蘇林那麼高的情商,肯定是能夠感覺到的。所以在唐周說出這句話時,鐘蘇林就明白唐周的心意了。
“不要為難。”鐘蘇林說,“我不會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好。”
唐周說:“按照常理道德,這確實不好。可是我無法舍棄任何一個人。”唐周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是渣男語錄。
“我們隻是在比拚到底誰更能夠討你歡心。這有什麼呢?”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又怎麼樣,即便你和他結了婚,你也不會是一個人的所有物。你隻是你自己。”
唐周無奈地笑了一下,“你不能夠因為迫切希望我接受你,你和我一直說沒關係啊。”
“那為什麼你都有三個人陪著你,為什麼再多我一個不可以呢?”
“因為你什麼都知道。你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存在。”
“是嗎?我現在不知道了。”
唐周被他這種耍無賴的話逗笑了。唐周要說他什麼,卻感覺到鐘蘇林傾身過來,熱烈卻又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像蜻蜓點水一樣一掠而過,幾乎讓唐周反應不過來。
唐周有些怔愣地看著鐘蘇林,而鐘蘇林似乎也在短暫的時間內判斷唐周臉上的神態到底是怎麼樣的,仿佛敏銳地察覺到了沒有厭惡與反抗,他才再次湊過來。
唐周這次有了準備,立馬捂住了鐘蘇林的嘴巴。麵對鐘蘇林困惑的眼睛,唐周說:“你突然這麼親我,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我們兩個都完了。”
大概沒想到唐周說出來的不是什麼拒絕的話,而是這句,鐘蘇林那深沉的眼眸裡頓時亮晶晶的,像是跳躍著星光一樣。他的嘴巴被捂住,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他說:“狗仔拍到了,那麼那個狗仔就麻煩了。以我的能力,你還擔心會發生什麼嗎?”
他隔著唐周的手,又親吻了一下唐周。唐周笑著看他,和他說:“你明明知道我和那麼多人有關係,你非要也擠進來。”
鐘蘇林也笑著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都乾掉的。”他的眼睛笑得很可愛,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聽到他這麼說,唐周一想到那些前車之鑒,立馬頭疼地說:“你要是想讓我接受,就最好聽話安分一點。”
這下鐘蘇林直接答應了。見他答應那麼快,唐周知道這家夥心裡還是心思很多——反正先把這些家夥們安定下來再說。最多,就是需要唐周變成時間管理大師而已。在拍戲的同時,還要和這麼多男人曖昧不清。這也是一個難題。
第407章 小演員38
總之, 唐周還是將這些男人的事情暫時安定下來。雖然看起來亂糟糟的,但最起碼,能夠安靜下來, 讓唐周好好拍戲, 好好完成任務就好了。其他的唐周真的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他不斷給自己這樣洗腦。
事實上, 唐周不得不在意,因為這些家夥們都是那個人的一個碎片, 就會導致他們的身上還是會有一定的共通性。比如黏人。
之前和程廷章談戀愛的時候,他就挺黏人的,要不是他已經被抓入劇組當中去, 恐怕還真的是時時刻刻都要在唐周身邊。那邊陳星野知道唐周在拍戲不能打擾,但也是幾乎每天都要和他發信息。這邊每天去拍戲要和宋頤見麵, 某位說除了和唐周見麵之外什麼事都不想乾的狗皮膏藥,也是無時無刻不跟著唐周。
果然一旦讓他們都知道其他人的存在, 他們的心裡就會有很多小心思。雖然總是在唐周麵前一副乖巧的模樣,但好像隨時都能夠把情敵算計進去的樣子。
鐘蘇林是答應了不鬨, 卻每次來到劇組當中, 總是在宋頤的麵前刷存在感。宋頤這人又擰巴, 有時候生氣了,整個劇組都陰雲密布,誰都不敢輕易招惹宋頤。按照宋頤那性格, 唐周懷疑宋頤是不是要被鐘蘇林氣抑鬱了。
所以這一次宋頤去導彆的一場戲, 這場戲裡沒有唐周之後, 唐周就和鐘蘇林說:“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鐘蘇林笑臉盈盈地看著唐周:“我不是每天都很正經嗎?”
自從上次將唐周送回家, 並且將事情說開之後, 鐘蘇林隻要見了唐周,他的臉上就全部都是笑容。這笑容比之前所見到的, 那覆蓋在他表皮的笑容更加真切誠摯。
唐周到底每天見他這麼開心,也會被他稍微感染心情。這個時候也沒有太過嚴厲的語氣和他說話,而是告訴他說:“你難道不上班嗎?你不是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嗎?你為什麼每天都在這劇組裡?”
鐘蘇林說:“我自己就是老板啊,笨蛋周周。我想不想上班還不是我自己說了算。就算我不去上班,下麵還有好多人給我做事呢。要不然我培養了那麼多的人來乾什麼,難道是吃我的白飯嗎?”所以隻要他想要在這,他就可以隨時都留在這。
這樣說著,鐘蘇林又繼續說道:“因為這部電影是我投資的,我想全程監督整個拍攝進程,以此來保證我這次的投資不虧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抬眼看見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笑著說:“快看,宋頤那家夥又瞪我呢。”
鐘蘇林天天都跑來劇組,雖然說從來不耽誤拍攝,但是每次他都要站在唐周的身邊,而且都要趁宋頤去導戲的時候。宋頤當然十分的不爽。
每當這個不爽出現時,宋頤就會急切而又焦慮地壓著唐周親。這個親,當然是任何一個沒有彆人的角落進行的。反正像是害怕被拋棄,一定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一樣,宋頤就會那樣親吻唐周。
唐周就會感覺到宋頤那巨大的恐慌和焦慮。
事實證明,鐘蘇林這家夥還真是對宋頤格外了解,所以每天都像根柱子一樣杵在劇組,還怎麼都趕不走。唐周覺得這幾天因為拍攝任務重,宋頤的壓力會更大,擔心著鐘蘇林一天天地故意折騰宋頤,就和鐘蘇林說:“這兩天你能不能不來了。就算你是投資商,你也不用天天來啊?我記得我們劇組最大的投資商不是你吧?為什麼人家沒來,你來了?”
說到這個,鐘蘇林的臉色看起來好像突然不好了。
唐周就知道了鐘蘇林好像也討厭這個投資商。唐周笑著和他說:“怎麼這個表情,這個人你也討厭?你怎麼這個也討厭,那個也討厭。”
鐘蘇林說:“我本來就是誰都討厭。”
唐周沒想到鐘蘇林每天都人模狗樣的,還挺厭世。正想著這個,又聽鐘蘇林說道:“討厭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切,討厭無意義的社交、討厭無意義的討好、討厭那些無意義的人。隻有你才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總算還是沒有讓我討厭的東西。”
這句話說出來,那可是和鐘蘇林維持在眾人麵前,那副真善美的人設完全不一樣。唐周聽他突然這麼直白地將這件事說出來,先看了看周圍。還好其他工作人員和演員都去拍那一場大規模的舞台戲去了。沒有人在他們的身邊,正是因為如此,兩個人才敢放聲交談。
即便知道身邊沒有人,唐周還是趕緊看了看四周。似乎知道唐周在想什麼,鐘蘇林笑著說:“不用擔心。”又見鐘蘇林始終都是這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唐周才放鬆一些。那邊有人喊了唐周一聲,至於這位狗皮膏藥,唐周隻能囑咐他一聲:“乖乖的。”
鐘蘇林說:“好。”
唐周見他這麼聽話,一看就知道他是裝的。但也沒再說什麼,最終笑了笑,就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這次唐周拍攝的劇情,是林樾舉著相機隨時隨刻都在記錄時序的劇情。
自從發現了時序之後,林樾就很快陷入時序的影子當中,要癡迷地將時序的所有記錄下來。本來在此時的林樾還沒有對時序的其他想法,隻是單純地想記錄而已。可是這在彆的人看來,就好像是林樾對時序一見鐘情,已經愛上時序了。時序的同學們都在調侃這件事。
時序在劇本裡的人設是一個很靦腆羞澀的男孩,有著少年一般的清透純淨氣息,這就是美的另外一種表征。
唐周走過去之後,很多的設備以及工作人員都已經準備好了,隻要唐周一進入狀態,就能夠立馬開拍。唐周剛過去,就被宋頤拉了一把,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將唐周遠離鐘蘇林。
唐周立馬又去注意宋頤,就怕宋頤控製不住與他舉止親密,到時候又爆出什麼潛規則的事件來——唐周真的不是很想以這種方式出名。
好在宋頤隻是抓住了唐周的手臂,在這麼多人的麵前,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宋頤之前就將他畫的分鏡頭全都給唐周發了一份,唐周知道宋頤想要的鏡頭畫麵,其實拍攝起來也不是特彆困難。
兩個人之前從來就沒有一同演過戲,但是確實極為驚人的配合和默契。劇組裡的人都很驚訝,一直不停地誇讚唐周。宋頤的專業能力不在話下,對宋頤的這些表演毫不意外,就是對唐周精彩的表演讚不絕口。
拍攝花絮的工作人員去拍大家,很多人都對鏡頭豎大拇指,直言周周老師就是厲害。這個劇組氛圍其樂融融,所有人都十分喜歡唐周。一旦唐周沒戲,很多人就會圍攏上來和唐周講話。
唐周拍完戲後,幾乎每天都是鐘蘇林送唐周回家。鐘蘇林每次都這麼明目張膽的,大家肯定都知道,麵對大家的疑惑,唐周隻能撒謊說是鐘蘇林想要簽他,在這死纏爛打呢。他們心中的疑慮才消除一點,又說周周那麼優秀,被鐘蘇林看上也是正常的。
“周周這麼優秀,被我看上也是正常的。”鐘蘇林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現在他正把唐周壓在車座上親他。
鐘蘇林也隻有這個時候才能夠有時間和唐周這樣親密相處。他的手輕輕抬著唐周的下頜,滿意地去欣賞那被自己舔吻得潤紅的唇瓣。
鐘蘇林輕聲問:“今天宋頤親你了嗎?”不過想起什麼來,他就笑著說:“今天我看了,他那麼忙,根本就沒時間親你。你男朋友現在在沙漠拍戲,你的追求者也在打比賽,今天就隻有我親了你。我要比他們更多親你一點。”說著就又湊近過來。
唐周將他推開,和他說:“你是不是幼稚。”
唐周的眉目之間沒有半點惱意,被吻得雙頰緋紅,氣喘不止,這一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嗔怪。他衣領都已經淩亂了,要讓人要更加狠狠親吻他不可。於是鐘蘇林這一吻,就落到唐周脖子上去。
感覺到鐘蘇林在啃他的脖子,唐周和他說:“我明天還拍戲,你輕點。”
於是那力道,就隻是變成輕柔地舔舐了。這舔舐輕柔得不可思議,幾乎沒有什麼力道。就像是羽毛一點點落在他的脖頸之上。
唐周縮在車座裡,本來因為拍攝就有點疲憊,被這樣擁抱親吻,就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大概是察覺到唐周困了,鐘蘇林親了唐周一會兒,就將唐周放開。鐘蘇林和唐周說:“鑰匙在哪,我送你回家。”
唐周困頓地說:“在兜裡。”
唐周困得說話的聲音都是黏糊糊的,特彆可愛。鐘蘇林又親了親唐周的嘴巴,然後就讓唐周舒服地在這裡睡覺,他去當司機繼續開車去了。
鐘蘇林這樣的一張臉,其實真的可以算是儘人皆知,隻是每次他們回來時都會比較晚,也沒什麼人出門了,再有鐘蘇林找人打點了這附近,根本沒有什麼狗仔蹲守,這樣這次鐘蘇林才會肆無忌憚地直接抱著唐周回他的家去了。
隻是這次鐘蘇林好不容易能夠進一進門,卻看見在唐周家的門口蹲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男人。聽到聲音,他抬起頭來。陳星野就與抱著唐周的鐘蘇林對上眼了。
第408章 小演員39
唐周睡得迷迷糊糊的, 就隻知道鐘蘇林送他回家了。
鐘蘇林沒在他睡覺的時候對他做什麼,隻是止不住地在唐周的臉頰上蹭蹭。沒將唐周弄醒,唐周也沒什麼心情搭理他。就越發昏昏沉沉的。好在鐘蘇林又待了一會兒, 不知道在乾什麼之後, 就走了。也沒有刻意留宿, 也沒有將唐周弄醒。
於是到後半夜,睡了一會兒的唐周醒來, 左右看看,拿起手機來看見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好像還有條程廷章的未讀消息。唐周想著,現在時間實在太晚了, 明天再給他回吧。不知道程廷章在沙漠裡拍戲,信號怎麼樣。
這樣想著, 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想要去一下廁所。程廷章在走之前關燈了。
於是周圍都是漆黑一片, 唐周走到起居室裡,打算去另外一側的廁所。卻發現在門口處, 有一道陰影從門的縫隙當中擁擠進來。唐周稍微愣了愣。
外麵的走道上隻要一到了晚上, 就會有一盞夜燈一直亮著, 燈光將走道照射,如果有什麼東西擋在門前,就會投下一片陰影下來, 那影子就會塞滿門縫了。
看到那影子, 唐周精神一凜, 隻擔心是什麼歹徒在他的家門前蹲守。唐周靜靜看了一會兒, 那影子從來就沒有動過, 又想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放在他家門口沒有被拿走。
不過無論怎麼想,唐周到底還是趕緊去找家門口的監控。如果真的是什麼陌生人蹲在他家門口,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報警了。然而蹲守在唐周家門前的,並不是什麼歹徒,而是陳星野——看到監控裡的那張臉時,唐周才是驚詫地怔愣在原地。
監控在唐周家的對麵的牆上,可以直接看到門口的所有景象。陳星野就是蹲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唐周不知道為什麼陳星野會在這。又將監控記錄往前調整了一下,才看見四個小時前的景象。
四個小時前,也就是十一點鐘,陳星野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
他的手中似乎帶著什麼東西,是想要給唐周帶來的。他在唐周家的門口敲了敲門,似乎意識到現在唐周在拍戲還沒有回家,也沒有和唐周打電話發消息,而是等候在唐周家的家門口。直到鐘蘇林帶著唐周回來。
那時候唐周已經睡迷糊了,他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原來那個時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卻都沒有說話。
鐘蘇林繼續沉默地抱著唐周進門,而陳星野就繼續沉默地站在門口。鐘蘇林大概在裡麵待了三十分鐘才出來,兩個人又打了一個照麵,卻依舊是沒有說什麼話,就像是在當對方不存在似的。
最後鐘蘇林離開,陳星野依舊待在那裡。直到現在三點鐘。
唐周趕緊去開門,大概是聽到聲音了,陳星野先抬起頭來。唐周到嘴邊的話,也隻堪堪剩下一個:“你——你——”陳星野那一雙即便在燈光照耀之下,也不顯得明亮的眼睛暗沉地凝望著他。
陳星野的臉上驟然出現這種極為難過的表情。好像要被丟棄了,要被丟得遠遠地去。卻又不敢訴說不要丟棄我這樣的話,隻能這樣固執地蹲守在門口,無論時間多麼長久都不會打擾,而是等待他出來時能夠看見他。
這樣一雙無聲而又晦暗的眼睛看過來,唐周也隻覺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他又不是真的要把這家夥丟掉,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不過他看到唐周被彆的男人抱回來,心裡其實已經認為,唐周已經有了彆的追求者,就不想再要他了吧。
唐周蹲下來,和陳星野保持在一個能夠平視的角度。
外麵走廊的燈依舊掛得高高的,從高處流瀉下來,將這黑暗完全照亮,又將這兩個蹲身在這裡的人輕柔地照拂。唐周看見被燈光照射之下,陳星野的眼睫和頭發投射下來的陰影,這樣就更加使得他的眉眼之間蘊含著一層無法消除的蔭翳。
唐周忍不住伸手,將他的額發稍微撥開,這樣所流露出來的眉眼之間就少了些許陰鬱。他那雙凝望唐周的,悲傷且又虔誠的眼睛,就完全展露出來了。唐周和他說:“怎麼不和我說你過來了?”
陳星野沒有說話,在唐周將手收回去的瞬間,他湊近過來忍不住蹭了蹭唐周的手腕。那柔軟且又蓬鬆的頭發在唐周的手腕之間擦拭而過,也讓人感覺有些柔軟溫暖。與他的外表極為不符。
唐周見他這種類似撒嬌一樣的舉動,沒忍住笑了。於是就伸手抓住陳星野的手,將地上的陳星野拽起來,然而陳星野依舊紋絲不動。
唐周困惑地看著他,隻聽見陳星野說:“腿麻了。”
唐周終於忍俊不禁,笑著說他:“你可以坐著也可以站著,還可以給我打電話,你怎麼就非要在我門口蹲著呢?還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你的腿不麻就奇怪了。”
麵對唐周的這些話,陳星野沒有說什麼,一隻手被唐周牽著,還蹲在地上,就這樣仰著頭,麵對唐周的話語和笑容,陳星野這張被蔭翳覆蓋的麵容,也緩緩地展露出輕柔的笑容來。
原本是唐周牽著他的手,現在就是陳星野的手覆蓋過來,交纏住了唐周的手指,並將這手指緊緊握在手心中。唐周就站在這裡,任由他牽著,讓他的腿先緩和一下,於是就想起彆的話題來,詢問他:“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你前段時間不是去打比賽了嗎?”
陳星野的手勾住唐周的手指,像個小孩一樣晃了晃唐周的手臂。陳星野說:“嗯。打贏了,想來見你。”
“那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我擔心會打擾你拍戲。”
“你給我留消息,我看見了,自然就知道你過來了呀。”唐周說著這個,又問了一聲:“現在是不是好點了?”
陳星野又點了點頭說:“嗯。”
這樣唐周才在手中用了點力道,順勢將地上的陳星野拉起來。陳星野跟隨著唐周給予的這點力道站起來。隨後像是雙腿還沒恢複似的,直接腿下一軟,身體不穩,唐周趕緊伸出手來,將陳星野抱到懷裡去了。
唐周稍微詫異一會兒 ,又見到陳星野那帶著笑意的眼睛,於是唐周就知道,這是陳星野假裝的。唐周的手狠狠揉了揉陳星野的腦袋,就說他:“你還裝。你想抱就抱。”
聽到唐周這樣說,陳星野不僅僅是眼睛裡帶了笑,就連麵容上都帶了笑。他的雙臂收緊,將唐周緊緊抱到自己的懷裡去。他輕聲呼喚了唐周的名字:“周周。”
唐周知道,陳星野看見鐘蘇林帶他回來,心中肯定又有其他的想法了。他心裡肯定是難過非常的,所以就讓陳星野就這樣抱著他。不過還是往家裡走了幾步,還將門給關上了,不至於大晚上還要在走廊上卿卿我我。
將門一關上,所有的燈光被阻擋在門外。漆黑再次籠罩而來,仿佛一旦陷入一個極為安靜的環境,就會浮泛彆樣的氛圍與情愫。因為在這黑暗與靜謐當中,好像更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了。他的體溫、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在這極致的安靜當中留存著異常清晰。
唐周就感受到了,那來自陳星野的從上麵落下來,隻是輕柔而又小心地落在他頭發上的吻。
陳星野或許真的是小心翼翼,不讓唐周察覺,可是他氣息的波動,還是讓唐周知道了他的舉動。於是唐周就抬起頭來,隨後他的頭發擦過陳星野的下頜,陳星野也低頭凝望著他。
偷親被抓包,陳星野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隻是繼續將吻落下來。這一下,小心落在的,是在唐周的額頭上。然後是唐周的鼻梁上。似乎在以此方式來描摹唐周的五官,直到落在唐周的唇瓣上。隨後就沒有再動了。
唐周的輕笑聲在這寂靜中回蕩,唐周說:“怎麼敢偷親,光明正大來親,卻又不敢了呀。”
這樣一句話說出來,在陳星野這漆黑的眼眸當中,倒映的全部都是唐周那帶著笑容如此好看的麵容。陳星野那抱住唐周腰身的手收緊許多,他將自己的唇瓣重重地壓在唐周的唇上。卻又笨拙而又溫柔的隻是舔吻吮吸,並沒有深入而來,似乎這樣的“淺嘗輒止”,就足夠讓陳星野感覺到滿足了。
過了一會兒 ,陳星野自己倒是有點氣喘,分明沒有往深處吻來,可能是因為情緒激動致使。此時陳星野迫使自己稍微冷靜,他詢問唐周道:“鐘蘇林——”他不再說更多的話了。
但是唐周知道他想要問什麼。唐周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陳星野。
唐周不希望事情更亂,就如此保持緘默,至於陳星野想要怎麼去想,那確實隻能是陳星野自己的事。這樣的沉默或許真的讓陳星野明白什麼,所以陳星野又自顧說了一聲:“我明白了。”
然後他又說了一句讓唐周驚訝的話:“讓我留在你這裡吧,我每天都會等你回家。”
第409章 小演員40
唐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於是問道:“什麼?”
陳星野又再次重複了一遍,他說:“把我留下來吧,我會每天都等你回家。”
唐周依舊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說:“等等, 你的意思是——”
陳星野說:“對, 我的意思是,讓我住在你這裡。”
這家夥怎麼一來就說這麼重磅的消息。這不就是同居嗎?唐周驚愣地看著陳星野, 沒想到這家夥平日裡看起來乖乖的,竟然能夠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真的是讓唐周足夠驚訝的了。
可是見陳星野這樣認真的神色,其中沒有包含其他, 似乎陳星野又不是這個意思。唐周就有些不確定了,就再次問他:“你說你想留在我這裡, 等待我回家是什麼意思。”
陳星野認真地說:“就是讓我住在你這裡。我的比賽已經打完了,接下來的時間裡, 除了必要的事情要出門之外,我完全是不用出門的。你自己一個人住不安全, 每次回來都會極為疲憊, 來不及做很多事情, 我可以等你回家,然後我可以給你做飯幫你洗漱,給你做很多的事情。比如現在, 你剛剛從外麵拍戲回來, 你吃過晚飯了嗎?餓嗎?”
被陳星野這麼一說, 唐周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有點餓。晚飯倒是吃了, 隻不過消耗過大, 現在確實有點餓了而已。聽陳星野的意思,陳星野是想來他這裡當保姆?唐周也說出自己的疑惑:“你是想給我當保姆?”
唐周笑著說:“我可事先說好, 我現在還沒拿到片酬,可是窮得很。你可彆妄想我給你開工資。”
唐周的本意本來就是開玩笑 ,誰知道陳星野像是當真了,而且還認真地思考了之後才說道:“沒關係。我可以給你當免費保姆。”從他這句話聽來,還真的是要來給唐周當保姆了。
可是一個陳星野在這,要是哪天程廷章又是偷偷請假回來不告訴他說是要給他驚喜,發現了這個家裡多了一個“野”男人。程廷章豈不是要炸了。想到這個,唐周趕緊說:“可是劇組在合東的大學城拍完這段戲,我們要去往下一個城市拍攝的。我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夠回來。”
唐周說出一個比較合適且不太傷人的理由來回絕他。後來又想了想,好像自己之前和陳星野交談的時候,陳星野是不知道唐周和程廷章之間的關係的。怪不得陳星野在看見鐘蘇林之後,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宣布主權,還想要入住唐周的家裡了。
陳星野說:“在你沒去彆的拍攝場地前,我一直都可以在家裡等你回來。如果你去了彆的拍攝場地,我也可以去你所在的那個城市。我會一直陪伴你,隻要你需要我,我就可以出現。”
聽這架勢,他好像就是要緊緊跟隨唐周了。陳星野說完這個,似乎察覺到了唐周話裡話外的拒絕,於是陳星野說道:“你一直回絕這件事,是因為你不願意嗎?”
當陳星野說這句話時,唐周又看見他麵貌上這難過而又委屈的表情了,他和唐周說:“你剛才不是已經讓我親你,難道我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嗎?”
原來剛才的親吻,讓陳星野認為其實他們已經確定關係了。唐周心裡有些慌亂,本來想要說些其他的話,但是見陳星野的眉眼全部耷拉下來。真是委屈極了。
這家夥竟然這麼純情地認為,隻要親過了就是確定關係。唐周不禁在心裡發笑,也不能說不是這樣的話,不然這小家夥那脆弱而又敏感的年輕的心靈,就又要受到一次衝擊了。
可是這對於唐周來說,同時交兩個男朋友,這似乎是不太好的吧——所以唐周又用之前的話語搪塞他說:“隻是我還不想——”
唐周沒有把這句話說完,陳星野就說:“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你的工作的。我們隻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唐周知道他想用這樣的說法搪塞外麵的人,但是聽到這樣的話,唐周還是覺得是有些好笑的。就笑著和他說:“你見過什麼朋友還能這樣啊?”
唐周的話才說完,陳星野就又在唐周的唇瓣上親吻了一下,陳星野也笑著說:“這樣嗎?”他又親唐周一下,他說道:“對,這就是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我隻有你一個朋友,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嗎?”
聽到陳星野突然說這句話,也知道他話語中的朋友到底指代的是什麼意思,唐周就有點心虛了,他沒有回答陳星野的這句話。
好像陳星野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隻是隨口問問,或者是極為相信唐周沒有彆的朋友似的,陳星野沒有再問這個,而是又再次問唐周:“好不好?”
知道陳星野在說的,是答應他留下來的事情。唐周真的很為難,因為鐘蘇林肯定會送他回家,程廷章也會不定時突然回來,如果將陳星野放在家裡,那就是一枚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到時候,唐周在這麼多男人中間周旋,還騙他們各種事情。到時候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唐周當然知道他們不會怎麼對待自己,就是怕幾個人打得你死我活。他實在是頭疼。唐周輕輕歎了一口氣。
聽到這一聲歎氣,陳星野在唐周的額頭上親了親,他說:“對不起,我讓你感覺到為難。”可是即便陳星野這樣說話,他還是和唐周說:“但是我還是想要留在這裡。”
唐周其實又明確地知道一點,那就是【他】一直以來都很頑固。就像剛才陳星野寧願一直默不作聲地蹲守在門口,他都不會想著和唐周發消息讓他知道他過來了。即便這個時候,唐周不答應陳星野留下,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而是會用任何一種方式來實現這個目標。
到時候陳星野沒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唐周就更不知道這家夥要去乾什麼,也不知道更會造成什麼無法預料的後果了。
所以唐周隻能和他說:“你必須乖,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
這句話一說出來,唐周就看見陳星野的臉上立即就帶了笑臉,他湊近過來,又在唐周的臉上親吻。像小狗舔舐一樣,密密麻麻的、熱情迅速的,這樣的親吻讓唐周招架不住,趕緊笑著用手將他推開,與他說道:“你這是想要用口水給我洗臉嗎?”
陳星野不回答,隻是笑著看唐周。自從他將吻落在唐周的唇瓣上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現在更是聽到唐周答應了之後,他的笑容就更深了。好像他也確實認為,他和唐周真的確定了關係——陳星野的吻又落下來了。
這次和上次不同,如果上次隻是淺嘗,那麼這次就更加深入。這次就更加熱情。雖然陳星野一開始吻得有點笨拙,但是很快就像是前幾個世界的本能和記憶都回來似的,就變得格外熟練。唐周被他這吻技吻得雙腿發軟,被陳星野緊緊抱著,他的手緊緊攬著唐周的腰身,仿佛會窒息的吻,也一直侵襲過來。
直到陳星野那勒緊唐周腰腹的手不小心按到了唐周的肚子,唐周才恍然想起來自己之前醒來是想乾什麼。怪不得這段時間裡,唐周一直都覺得自己怪怪的,原來不是陳星野的一番熱情導致,而是因為有點憋。
唐周仰著頭躲過他的吻,用手去推陳星野的胸膛。唐周急忙忙地說道:“等等。”
這一聲等等傳來,陳星野或許困惑,但也還是停下來了。唐周有些羞赧地說道:“我要去上廁所。都怪你,我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陳星野笑著說:“是,都是我的錯。”他湊過來,又在唐周濕漉漉的嘴巴上親了一下。
果然不是一般的黏人。每一個都是這樣。有機會就要親。唐周笑著摸了摸他腦袋,就將他放到一邊去了。唐周解決完自己的生理需求,就看到陳星野站在廚房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氤氳的水汽從鍋裡蔓延出來,將陳星野的眉目朦朧了些許,將那原本冷傲的眉眼柔和了許多。
即便還是大學生,但是他身高腿長,其實還算很大一隻。他這麼大一隻擠在裡麵,看起來很有意思。唐周站在門口看著他,似乎是感覺到了唐周的視線,陳星野頭也不抬地說:“冰箱裡隻有雞蛋和麵,隻能先這樣。是不是一直在吃劇組盒飯?”說著,他抬起頭來看著唐周。
唐周走過去,讓兩個人徹底擁擠在這小小的廚房裡。唐周看了看他煮的雞蛋麵,雖然看起來很清淡,但是色香味俱全,雞蛋和麵的清香相互裹挾在一起,十分誘人。
唐周說:“劇組的盒飯還是挺好吃的。”他的鼻子小小地翕動了一下,去嗅聞這極香的味道。本來就有點小餓的肚子,就更餓了。
唐周笑盈盈地對陳星野說:“什麼時候能吃呀。”
陳星野掐了掐唐周的臉,隻是先感歎了一聲:“你明明都瘦了。”
第410章 小演員41
最終為了讓陳星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唐周還是答應了陳星野的請求。又為了防止程廷章突然跑過來,唐周就和程廷章分享他過幾天就要離開合東,去彆的地方進行拍攝, 以此來暗示他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在家。
這樣程廷章或許就不會跑過來見他。接著又警告鐘蘇林就算要送他回家, 也不準確偷偷到他的家裡來了。雖然鐘蘇林會感覺到疑惑, 但唐周也沒管他,隻是強製性這樣和他說。
為了能夠和唐周單獨相處一會兒, 而不是在劇組裡還要看其他人有沒有注意,這樣一點要求鐘蘇林當然能夠答應,隻是他想要進門的想法就又暫時被擱置了。將這幾個男人暫時安頓好, 唐周開始專心拍戲。
拍戲的時候宋頤對他很好,彆的演員都是助理在身側, 而唐周的身邊是鐘蘇林無論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唐周說鐘蘇林太高調了,鐘蘇林辯解說隻要周周不想發生在網絡上被知道的事情, 就一定不會出現在網絡上的。
唐周驚訝於鐘蘇林神通廣大的同時,又暗想自己平時是不是太小看鐘蘇林了。不過既然鐘蘇林能這麼說, 唐周也不好辯駁什麼, 就隻能這樣任由鐘蘇林在劇組待著了。
回家之後, 還有陳星野幫他做好一切,到了夜晚,還有程廷章每天都會打來的電話。唐周一整天下來要和四個男人相處, 慶幸自己還應付得過來的同時, 他暗中覺得自己還是有點海王的天賦。反正他認為, 這四大隻不給他惹麻煩讓他為難就行。
特彆是如果他們都發現了對方, 然後突然都出現在唐周麵前, 隨後要問唐周更喜歡誰時,那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唐周現在唯一的顧慮就是他們要乖乖的。現在他們四個就已經足夠了, 已經保持在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當中,如果再增添一個進來,唐周就完全支撐不住了。
日子像這樣奇怪而又緩慢地過著。
這一天,是在合東藝術大學拍攝的最後一場關於學院的戲。這場戲其實是有吻戲的,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蜻蜓點水顯得極為清純的戲份,甚至可以用借位來實現,但是唐周總是擔心那邊的鐘蘇林會暗戳戳搞點什麼。於是就忍不住趁宋頤不注意頻頻看向鐘蘇林。
鐘蘇林當然能注意到唐周的眼神,就笑著說:“怎麼啦?”身為投資商,當然是看過劇本的,他也知道在這裡會有一場吻戲。
大概是已經想起來到底有什麼,鐘蘇林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他笑著說:“周周是在想吻戲的事情嗎? ”他笑得更奇怪了,他說,“如果這件事周周都要考慮我的話,是不是我的地位必上他們來說——”要不是影響不好,唐周還真是想把手邊的水瓶扔到鐘蘇林的臉上去。
正好那邊需要唐周過去,唐周趕緊站起來之後就離開了。省得老是看見這家夥在那暗爽的模樣,再這樣說下去,他要自我腦補爽死。
這裡的劇本劇情是,雖然林樾沒有用言語來告白,但是他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對時序的喜歡。
時序終究受不了林樾的跟隨,卻也最終因為林樾這沉默緊隨的愛而打動。不過時序靦腆而又年輕,卻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去回應。就在舞室之內給林樾跳了一支舞。
他也知道林樾時常會出現在舞室的另外一扇窗戶所在地,這一天他還可以打開了窗戶,讓林樾更能夠看見他。於是這鏡頭,就是從林樾站在窗外看向裡麵的跳舞的時序的鏡頭。這個鏡頭從窗戶凝望進去,這個鏡頭設計就在於窗欞將時序框柱,也正像是林樾對美的病態需求將時序框柱,而時序對此還一無所知,在自己的舞台上依舊儘情舞蹈。
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的時序,為林樾跳完了這一支舞蹈,他宛若蹁躚的蝴蝶,輕巧地躍到窗欞旁邊。他的麵容出現在林樾的相機裡,突然成為一個特寫鏡頭。他看見了時序身上因為舞蹈而出現的亮晶晶的薄汗,也看見在皮膚之上暈染的紅色,還有那近在咫尺動聽的呼吸聲。
林樾將舉在自己眼前的相機放下來,於是也就在這個時刻,時序低下頭來,在林樾的唇瓣上輕柔地落了一個吻。
當這個吻落在唐周的唇瓣上時,他還沉浸在角色裡麵。但是他又從這樣的吻當中,察覺出宋頤的幾分柔情。這幾分柔情與時序那初開的情愫一點都不相符合,於是宋頤看了監視器之後對這場戲不喜歡。
他說自己狀態不好,想要再拍幾條。
這又是一場需要一遍遍去拍攝的戲了。
每次拍完,宋頤都會看幾眼,看完之後都不滿意。最後宋頤帶著唐周去往另外一個舞蹈教室。
因為這裡被租用空出來,這邊拍戲總會影響到學生們,所以就將相鄰的區域也租用了下來。所以那些地方是空的。
每次宋頤就會將唐周拉到這樣的舞蹈教室當中親吻他。唐周就能從教室裡的鏡子裡,看見自己被宋頤親吻得迷蒙了雙眼,也見自己臉頰上染上紅霞。隨著這時不時會偷偷進行的親吻,宋頤的吻技越來越好,以至於唐周總是會軟倒宋頤的懷抱當中。
此時他將唐周帶來這間舞蹈教室,在彆的人眼裡,可能是要與唐周講戲,但唐周卻知道,宋頤剛才一直以來都拍不好那場戲是因為——“我無法控製想要熱情親吻你的情緒。”這就是宋頤帶著唐周進入這間舞蹈教室後,與唐周說的第一句話。
唐周知道他會這樣說,因為隻是那樣輕淺的吻,唐周就已經從中感受到了宋頤那情難自禁的愛意,如果不是到處都是攝像頭,宋頤可能會加深這個吻。他已經很努力克製自己的熱情,卻又無法完全阻止它的宣泄。唐周笑著看宋頤,任由宋頤這樣抱著他。
他看見宋頤的臉上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神態,自從宋頤將第一個吻落在唐周的身上時,很明顯,宋頤完全就是本來要枯朽腐爛的植株,很快就得到了甘霖而重煥生機了。那一雙寧靜而又無望的空洞的眼睛裡,也終將藏匿進一個人的身影去。
唐周和他說:“那我抱抱你吧,這樣你是不是會感覺好一點?”宋頤緊緊抱著唐周,他這段日子因為每天都在片場,幾乎夜以繼日,可以看得出來原本就掛著點青黑的屬於宋頤的眼睛之下,這青黑更加明顯了。
再加上本來宋頤向來就有一種很嚴重的死感,現在每天見宋頤,更是覺得宋頤是什麼還能夠動彈的僵屍了。唐周的手輕輕撫摸過去,在宋頤的眼瞼之下摩挲了一下。
宋頤將臉湊近唐周的手,輕柔地蹭了蹭,然後宋頤抬起眼睛來,看著唐周說道:“鐘蘇林這段日子,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麼?”他這樣抬起眼睛來,還說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唐周有種被抓包的感覺,卻又讓自己冷靜下來解釋了一聲說:“嗯,你知道的,他一直都那樣。”
他沒有將這件事講得太清楚,而是讓宋頤自己去猜。宋頤沒說什麼,隻是親吻了一下唐周的手指說:“彆管他。我們過兩天去原海,到時候不會允許他進來了。”雖然宋頤是這樣說,但是唐周總感覺鐘蘇林這家夥總是有辦法能夠進來的,畢竟這狗皮膏藥一旦粘上了,要怎麼撕都撕不掉。
唐周隻是輕微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但是又想起家裡的陳星野,陳星野確實最近都沒有什麼事情,好像合同的事情也解決了、最近他也沒什麼比賽或者集體活動,就經常地待在家裡等唐周回去。
之前陳星野說唐周去哪,他也跟著去哪。要是陳星野也跟著去原海,唐周就不知道要怎麼去藏陳星野了。鐘蘇林那邊倒是好說,畢竟他什麼都知道,隻是被宋頤知道的話——看宋頤這性格,他能夠把自己氣死。
畢竟宋頤這家夥,親他的時候還不斷問和程廷章打電話了沒有,還問程廷章是不是這樣親他的。甚至他還說,什麼時候和程廷章分手。當時宋頤說出這句話來時,唐周都驚愣了。卻又見宋頤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好像是真的在認真討論這個問題,唐周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隻覺得現在他和這些男人之間的感情,是不是有點太畸形了。不過當時還沒等唐周細想,宋頤就說:“沒關係。你可以多想一想。”然後宋頤就將腦袋輕輕靠在唐周的肩上。
現在唐周麵對他們,最害怕的就是他們說上位的事情。唐周是真的後悔了,他不應該因為不忍心看他們傷心,就偷偷都將他們收下的,而是誰都不接受,這樣的話還能夠有空閒一點,而不是搞得這樣焦頭爛額的。
這個時候,唐周能夠問宋頤的也就是:“我們哪天去原海?”
宋頤說了一個日期。唐周就又開始計劃要怎麼安排這幾個男人了。
第411章 小演員42
“去原海?”陳星野問出這個問題來, 他在說這件事時,還穿著圍裙在廚房裡洗碗。剛好他已經都洗完了,解下圍裙過來, 洗乾淨的手上還帶著一點水汽, 他走過來, 在唐周的麵頰上捏了捏,在唐周白淨的麵龐上留下一道水印。
唐周不滿地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怎麼什麼都擦我臉上。”話還沒說完,陳星野在唐周的唇瓣親吻了一下。被親了一下,唐周就會笑起來, 眼睛都笑得彎起來,看起來很可愛。
陳星野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手, 又給唐周擦臉。陳星野說:“我也要去。”
唐周就知道他會說這個,看陳星野這模樣, 好像無法說動他的樣子。所以唐周說:“你沒有其他的事情要乾嗎?”
陳星野擦完之後,將紙巾丟進垃圾桶裡, 他說:“沒有了。有事我和你說。”
唐周不太懂為什麼陳星野一定要在他的身邊, 真的是特彆黏人。之前問他, 陳星野也不說,現在肯定也是這樣。
唐周現在想著,要怎麼去安排陳星野。拍攝場地已經定下來了, 到時候劇組的不少人肯定是住在附近的酒店裡的, 總不能也像這樣讓他和自己住。一邊想著, 一邊往起居室走去, 感覺腳邊有什麼東西撞到了他的腳趾, 看見是陳星野新買的主機放在一邊還沒拆。
唐周和他說:“你又換主機啦?”
陳星野從那邊走過來,將擋路的快遞往旁邊挪了挪, 他說:“之前的聲音太大了,會吵著你睡覺。”
唐周如果真的困,其實不太容易被打擾,更何況最近在拍戲,本來每天就很困,基本就聽不到主機的聲音,唐周說:“還好吧。”於是就跨過地上這些屬於陳星野的快遞,要往衛生間走過去。
明明陳星野才和唐周住了半個月多一點,但好像陳星野所有的一切就都入侵了唐周的家,幾乎到處的地方,都能夠看見陳星野的影子。唐周也在想辦法,要用什麼理由,在程廷章回來之前,將他的東西弄出去,還能夠說服這家夥搬出去。
唐周走到衛生間裡,看見鏡子裡自己困擾的模樣,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頭發,他想著:“到底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不過又想著,還是先將自己的電影拍完再說。程廷章拍攝的那是一個大製作的曆史正劇,拍攝周期要比唐周這邊的多很多,就算唐周將電影拍完,程廷章那邊大概還沒有收工,其實是不用太著急這件事的。
那邊唐周才剛走進來浴室幾分鐘,後腳陳星野就跟過來了,他還真是隻要唐周回來,就無時無刻不跟隨在唐周的身邊,一分鐘都舍不得離開。
他進來之後,低下頭親了親唐周的頭發,唐周也正好和他說:“你想好要怎麼去那裡住下,我平日拍戲很忙,也不知道能夠見你多少次,再加上你可能也知道宋頤脾氣有點古怪。”
陳星野說:“我知道。”
然後他又說:“你們定的是哪家酒店?我定在你旁邊。”
唐周心想,就算想要定在他旁邊,可能宋頤或者鐘蘇林就已經將房間給定好了,不是在他旁邊就是在他對麵。可能對陳星野來說就沒機會了。所以唐周說:“可能劇組的人已經定好了,你定不了我旁邊的。”
陳星野說:“沒關係,你告訴我你是哪間房,我就可以在你旁邊。”
一聽陳星野這話,唐周知道他要搞事情了,唐周說他:“不要亂搞事情。”
陳星野很快就答應:“好的。”
唐周知道他們的相似之處,見陳星野答應得這麼快,唐周這擔心這家夥暗戳戳想搞點什麼。於是就轉身指著陳星野的鼻子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你亂搞,我就——”唐周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星野就忽然湊近過來,在唐周的手指上親吻了一口。
唐周被他那溫熱輕柔的吻又弄得忍俊不禁,笑起來和他說:“怎麼那麼喜歡撒嬌?”頂著這樣一張倨傲的臉,卻總是在唐周的麵前撒嬌。陳星野似乎不認為他是在撒嬌,他聽到唐周這麼說,他墨黑的眉毛皺了皺,不過他也沒辯駁,隻是蹭了蹭唐周的指尖。
唐周不知道這家夥想要搞什麼,對他還是有點警惕,不過已經警告過他了,他應該不會搞些什麼大的,但又不好說。對唐周來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鐘蘇林什麼都知道的話,他除了會在唐周麵前刷刷存在感,確實聽唐周的話,不會搞什麼小動作。就先將這件事放下來,打算到時候來說。
隻是宋頤的性格古怪,最難控製的還是宋頤,他最主要的就是盯緊宋頤。這邊才和陳星野說了一下,還沒說了兩句話,唐周感覺自己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唐周知道這個時候能夠給自己打電話的也就是程廷章了。
每到這個時候,隻要程廷章沒有夜戲,程廷章就會給唐周打電話。唐周趕緊推著陳星野的腰身說:“出去,我要上廁所。”
陳星野說:“沒關係。你一天隻回來這一次,我想多和你待在一起。”
唐周說:“你就算再黏人,也不能這麼沒有邊界感吧?”
陳星野被唐周臉上的這個表情逗笑了,他笑著在唐周的腮邊親了一下。然後出去了。陳星野一出去,唐周就拿出手機來接視頻。程廷章笑盈盈地和唐周說:“怎麼這幾天,感覺你好像都是在衛生間裡接我的電話的?”
唐周心不虛的臉不紅地撒謊:“最近就是這樣,固定一個時間上廁所。剛好你每次都是這個時候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