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美人緊皺的眉頭漸漸鬆緩,她似乎察覺到什麼,手往下探去,摸索中抓住纏在她腰間的蛇尾尖尖,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起蛇鱗。
衛奚寧幾次試圖把尾巴尖抽出來,又被人抓回去,美人很是不依不饒。
尾尖的觸感太過鮮明,又格外不同,衛奚寧不自覺紅了耳廓,她偏過頭,小聲嘟囔一句:“看在你沒有意識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昏迷中的美人自然聽不見她的話。
又像是回應一般,將她的尾巴尖握得更緊些,衛奚寧感覺自己的耳廓更燙了些。
好在美人的體溫終於開始下降,衛奚寧放下心來,她索性閉上眼睛,分出一半心神沉浸到修煉中。
修煉才能變強,變強才能有機會出去,她現在應該專心修煉才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明月漸漸西斜。
閉眼修煉的衛奚寧沒有察覺,她懷中的美人眼睫輕顫幾下,幾息之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狹長又極其漂亮的鳳眸,眸中沒有一絲暖意,唯有冰冷的殺意在其中湧動。
盛凝檀一清醒,就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什麼纏繞住,冰寒的觸感仿若不是生物,可她背後靠著的身軀,又十分柔軟,像是個女子。
她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以往意圖離她如此之近的人,早已喪命。
她不動聲色,藏在水下的雙指捏出一個殺訣,隨後才緩慢睜開雙眼,朝著身側的人看去。
月色的照映下,她冷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張乾淨的臉龐,這張臉乾淨到她看不出絲毫的惡意,她略一遲疑,手中的殺訣沒有立時擊出。
而此時正在修煉中的衛奚寧,莫名覺得一陣心慌。
仿佛此刻有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再不睜眼小命就要完完了。
這種危機感迫使她立刻停止修煉,打算睜眼看看周圍的情況。
“咦,好像不燙了。”
衛奚寧最先感覺到懷中人體溫的下降,一睜眼就朝著懷中美人看去。
本以為人還沒醒,不想猝不及防對上一張淺笑盈盈的美人麵,美人朱唇微勾,那雙轉盼流光的狹長鳳眸落在她的麵上,抬眸彎眉間笑意好似能攝人心魄。
“是你救了我嗎?”美人嗓音更是低柔動聽,隨風落在她的耳畔,似比風聲還要輕柔。
衛奚寧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
但她很快作出反應,纏在人家身上的蛇尾迅速一收,轉瞬化成雙腿,她主動往後一退,拉開彼此間的距離,認真解釋:“是,你先前昏迷著落入水中,我恰巧碰上便救了你。隻是你身上的高熱不退,我想著這冰泉也許能幫你降溫,所以……”
這前麵還好解釋,後麵怎麼說?
難道要說是人家非要纏在她身上,她推不開才不得已作罷嗎?
衛奚寧有些犯難,她的表情沒有過多掩飾,盛凝檀一眼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結合昏迷時的那些幻象,盛凝檀大概能猜到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唇瓣輕啟,然而話未出口,一聲輕咳先溢了出來。
隻見剛剛還笑著的美人突然抬手掩唇,一連咳了好幾聲,原本偏紅潤的麵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衛奚寧眼尖地看到她唇上沾染的鮮血,有些緊張地往前一步,“你,你還好嗎?”
盛凝檀壓住喉間的癢意,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掌心的鮮血纏繞著一絲黑氣。
她將手浸入冰涼的泉水中,鮮血和黑氣很快消失無蹤。
盛凝檀麵上露出一絲冷嘲,她抬頭看向衛奚寧之時,麵上卻又平添幾分柔弱之色,嗓音微低:“無礙,我大抵就是……命不久矣了。”
衛奚寧:???
衛奚寧:!!!
無礙這兩個字是可以用來形容命不久矣的嗎?!
衛奚寧不知她遭遇了什麼,無從寬慰,但看著美人落寞的神情,又有些不忍,試探問道:“或許,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幫我?”盛凝檀低低重複她的話,在對方堅定的神色中,她想到什麼,視線往下輕移,“那你,能讓我再看一看你的蛇尾嗎?”
“啊?”衛奚寧一愣,盛凝檀這個“幫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遲疑中,美人眼睫微垂,捂唇又輕咳了一聲,眸中的光似黯淡下來,偏又帶著最後一絲希冀望向她:“不行嗎?是讓你為難了嗎?”
衛奚寧心中跟著一緊,當即應下:“當然可以。”
她之前還把蛇尾纏在人家身上呢,這會兒讓人看一下也沒什麼的。
衛奚寧不再猶豫,純白色的靈力一閃,在衣裙的掩蓋下,一條半丈餘長的墨綠蛇尾露了出來,在水下肆意遊蕩間,蛇尾尖不慎觸碰到女子柔軟的腰間。
衛奚寧慌忙要把蛇尾收回來,她發誓她絕對是無心的!
然而下一刻,欲要逃走的蛇尾被人輕輕握住,夜風將一聲輕柔的低語送到衛奚寧的耳畔,“你可以,像剛剛那樣纏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