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美人所言，靈力能夠幫她緩解灼痛，也就說明她的身體並不反抗靈力。
而那位魔尊妄月，是魔界最強大的魔，按照設定必定會排斥她的靈力。
這是不是說明，眼前這位美人和她忌憚的魔尊妄月沒有半點關係？
衛奚寧覺得自己一顆擔憂的心落回去一半，她又擔心起盛凝檀的身體，斟酌著問道：“你的身體，是出問題了嗎？你先前為何說自己……命不久矣？”
她問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戳到對方的傷心處。
盛凝檀從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虛情假意，這蛇妖似乎過分單純，初見之人尚不知其身份來曆，便如此關心，不怕被人利用嗎？
她心裡如此想著，麵上的笑意卻淡了下去，微垂的眉眼間染上幾分苦澀與落寞，沉默幾息後才緩緩開口：“如你所見，我身染奇毒，體內毒性發作之時，如烈火焚燒五臟六腑，身體灼熱，疼痛難忍。而這毒，是我的師弟親手在我的靈藥中摻入的。”
盛凝檀的語氣看似平靜，尾音卻有些輕顫。
衛奚寧感覺到蛇尾上被什麼抓了一下，她低頭一看，隻見美人輕落在她蛇尾上的手指下意識收緊，像是在極力掩飾內心的波動，偏偏又忍不住。
“我原以為同門情誼深厚，卻不知他早已想取代我坐上掌門弟子的位置。我未曾識破人心，毫無防備用了他送來的靈藥，在我體內毒性發作之後，他勾結魔族重傷我，將我逼進天塹淵。他如今當是篤定，我已經身隕道消了。”
言及至此，盛凝檀握緊的手反而鬆開了些，聲音略帶自嘲地道：“也是，現下我識海被煞氣侵染，體內奇毒又無解藥，身隕道消……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她的聲音愈發低落，自嘲之意更濃，“說來，也是我自己愚拙，看不清旁人的真心假意，才會被人蒙騙至此……”
眼見盛凝檀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衛奚寧當即打斷她的話，“這不是你的錯！”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盛凝檀似被她這一聲驚得抬眸，眸中隱有淚光浮動。
衛奚寧知她被同門背叛心中難受，她伸手向前，掌心輕輕搭在盛凝檀的手背上，出言安慰：“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欺你傷你，是他的錯，你不該自責。況且凡事無絕對，你說你體內奇毒無解，但這淨化後的冰泉靈氣不是正好能緩解你的症狀嗎？”
盛凝檀聞言，眸光輕輕一動。
但很快她的手往後一退，無奈搖頭，“你不知，如今我修為大跌，靈力低微，根本無法在凶獸環繞的天塹淵內自保。我無意拖累你，你我萍水相逢，你莫要輕信於我，不必為我做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的命數大抵就是這樣……”
“可我不信命。”衛奚寧再次截斷她的話，她牢牢握住盛凝檀欲要往後退縮的手，“實不相瞞，我也是被人所害才墜入天塹淵，初時我也覺得我必死無疑，結果這冰泉靈氣於我療傷有益，讓我絕處逢生。你看，我們都被這冰泉靈氣所救，這是不是說明我們有緣？既在絕境之中抓住一絲生機，又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衛奚寧語氣認真，也難掩急切。
她是真的怕盛凝檀自暴自棄放棄治療，其實她也有私心，孤身一人身處異境，若能有人陪她一起麵對未知，她也不會那麼彷徨無措。
她畢竟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而盛凝檀不同，她是修仙者，知道的東西肯定比她多。
她們相互依靠，說不定真能找出辦法離開天塹淵。
事已至此，還是要樂觀一些才好。
盛凝檀麵上有些動容，衛奚寧知道她是聽進去了，本打算再多說一些，忽而一陣冷風吹來，盛凝檀的肩頭微微瑟縮了一下。
衛奚寧這才察覺盛凝檀的體溫已經不似剛剛那麼溫熱，她常在冰泉裡待著，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趕忙探手試了試盛凝檀露在水麵上的胳膊，體溫偏低，明顯是被冰泉的寒氣影響了。
她迅速收回纏在盛凝檀腰間的蛇尾，聲音微急：“我差點忘了，你剛剛是因為毒性發作才需要冰泉的寒氣舒緩。但常人不能在這冰泉裡久泡，我們還是快上去，你千萬彆被冰泉的寒氣傷到了。”
衛奚寧關心著美人的身體，卻沒有發現在她的蛇尾快速抽走間，盛凝檀的神色微微有了些異樣。
她抿唇一言不發，腳下發軟往衛奚寧旁邊靠了一下，幾息之後聲音低淺地道：“好，麻煩你扶我上去。”
“不麻煩。”
衛奚寧單手攬住美人的腰，帶她上岸。
貼在美人腰側的手看似纖細實則有力，盛凝檀側頭看了一眼衛奚寧的神情，她神色正經得看不出一絲邪心。
剛剛她的蛇尾抽得太快，鱗片迅疾擦過同樣的地方，一瞬的觸感如同細小迅疾的閃電向四肢擴散。
隻是人家一片好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