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又不把話完全說完,這一番話乍一聽好像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就算葉時心裡清楚張默說的到底是誰,他也不能主動把話全部挑明。
畢竟彆人欲蓋彌彰是一回事,你毫無理由的大膽下定論是另外一回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張默也沒有想要解釋清楚的打算,給了葉時一個“你明白就好”的眼神之後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我好像聞到了茶味兒,他的說話方式和我之前上班的時候遇到的那些所謂的‘好前輩’一模一樣。”
葉時越想越不舒服,張默說出的每句話背後的意思都很明確,但他就是不願意一次性說個明白,這比謎語人還難受。
上班就是一群人在表演Cosplay,有些人是那種非得等他上廁所才知男女的頂尖大佬,而有些人技術不成熟,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張默的表現在葉時看來不僅是露出馬腳這麼簡單,他更像是在一邊撒開蹄子狂奔,一邊還要在彆人麵前裝成客觀冷靜的理中客。
出道第一天就碰到狗仔跟拍這種事,假如葉時的心裡承受能力稍微脆弱一點,沒準他還真的會被張默知心大前輩的表現給騙過去。
“你竟然能感覺到茶味?”張元明滿臉驚訝:“原來你會鑒茶啊。”
現在不是挺聰明的嘛,怎麼之前夏溫年作成那樣葉時也沒罵他一句死綠茶。
懂了,原來你倆是雙向奔赴的病情。
第27章 今晚你來我的房間吧
張默的茶言茶語並沒有給葉時帶來太大的影響, 當天晚上他就帶著張元明和徐彤準時參加了戴一瑾的小聚會,除了他們仨之外一起應邀而來的,還有葉時的好兄弟夏溫年。
夏溫年的狀態看起來有些疲憊, 他拍了整整一天的戲, 在天上亂竄又在泥裡打滾,就算是鐵人也會有撐不住的時候。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要比白天葉時去看他的時候要差得多,如果這時候他以這種疲憊的狀態在葉時麵前賣弄一下茶藝,一定能得到不錯的成果。
但也正是因為葉時今天對他的一番敲打和勸告, 夏溫年反而不好意思再繼續裝綠茶了。
葉時問他:“是不是特彆累?如果實在累的慌, 要不咱們和戴姐打聲招呼, 今天晚上這頓飯就先不吃了。”
“不累,一點都不累!”夏溫年即答:“我這點累算什麼, 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為了呈現出最好的作品, 再累都是值得的!我現在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 就算通宵再來10條戲,我也能立刻拍出來!”
“……彆這樣, 有點過了。”
葉時及時開口, 製止了夏溫年略顯浮誇的表演。
雖然夏溫年現在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但他眼裡的紅血絲卻騙不了人,他現在的確是累了, 隻是不肯直接表現出來而已。
葉時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今天他說的那幾句話說的有些嚴重了, 這才導致夏溫年在他麵前都不敢把自己的疲憊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
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問題確實在他。
一些些小小的愧疚感從葉時心裡升起, 他挪了挪屁股底下的椅子, 往夏溫年的方向靠了過去:
“要不這樣吧,你今天晚上來我房間, 我幫你緩解緩解疲勞。”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無精打采的夏溫年立刻來了精神,他剛剛聽到了什麼,葉時不僅主動邀請自己去他的酒店房間,而且還說要幫自己緩解疲勞?
具體怎麼個緩解法,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夏溫年半耷拉著的眼皮都撐開了:“明天你不是還有通告嗎,我今晚就去你的房間有些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葉時不明所以:“你現在累得很,我幫你疏解一下身心壓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咱倆都這把年紀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和年紀沒關係吧。
短暫的狂喜一閃而過,看著葉時清澈且單純的雙眼,夏溫年心裡那一點點剛冒出頭的旖旎心思迅速消失的一乾二淨。
就算他心裡清楚葉時現在還沒有對自己產生那方麵的意思,但他用的一些詞語和說話的方式就很難不讓人往其他方麵胡思亂想。
“這種話你和我說說就算了,最好還是彆輕易對彆人這麼說,很容易引起誤會。”
葉時雖然有些不明白他這兩句話裡到底什麼地方會引起誤會,但既然夏溫年這麼說了,他也就答應了下來:
“我隻會和你這麼說,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對其他人說這種話。”
嘶……這句話聽得真得勁,夏溫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哪怕葉時目前還沒對他有彆的心思,但至少自己在他心中依舊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心情迅速好轉,渾身的疲憊都消了大半,心情一舒暢,夏溫年的死綠茶屬性就又忍不住開始瞎蹦達了。
男人的劣根性是這樣的,一旦覺得生活圓滿就會忍不住開始作。
張元明和徐彤出去買飲料了,高邱剛剛臨時接了一個電話,現在也正在外頭忙著,戴一瑾還沒來,整個包廂裡就剩下他和葉時兩個人。
葉時就坐在他的身邊,而且他倆之間的距離靠得賊近,夏溫年仔細一聞,甚至能聞到從葉時身上傳來的沐浴露的味道。
是薄荷檸檬味,不是下榻酒店準備的廉價濃鬱花香沐浴露,應該是葉時自帶的私人用品。
這味道好聞得很,夏溫年沒忍住,又偷偷多聞了幾下,活像個死變態,幸好葉時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不然以他鋼鐵直男的性格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溫水,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明天有一場重頭戲,你的台詞都背下來了嗎?”
“我的台詞不算多,早就背好了。”
身邊的人突然有了動作,葉時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跟著夏溫年的手晃了一圈,他說完後忽然注意到夏溫年拿著水杯的右手虎口處有一大塊青紫色的淤青。
剛剛夏溫年和他說話的時候隻是坐著,沒有其他的手部動作,葉時也沒特意去瞧他的兩隻手,自然也沒發現這塊傷口。
直到夏溫年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這塊淤青才被葉時看到。
“等等,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塊淤青的顏色倒是沒那麼嚇人,就是麵積太大了,足足有半個手掌這麼大的傷口趴在夏溫年的手背上,光是看著就讓人心裡不舒服。
葉時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一手托起夏溫年受傷的這隻手仔細看了看,竟然在淤青上又發現了幾道隱隱滲血的擦痕。
“是今天在劇組裡受的傷?當時沒有好好處理嗎?”
這種淤青的傷勢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雖然沒有完全影響到日常生活,但傷口出現的位置,畢竟是在右手的虎口,平時抓握一些東西的時候難免會疼。
“受傷的時候也沒感覺疼,直到今天收工後才發現了這個傷口,隻是看著恐怖而已,其實並不怎麼疼,隨便擦了一些藥就沒事了,反正過幾天它自己就會痊愈。”
夏溫年對這個傷口的存在滿臉無所謂:“我之前還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呢,最嚴重的一次是劇組的威亞出了問題,直接把我摔出了輕微腦震蕩,比起威亞問題,這點淤青實在算不了什麼不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想把自己的手掌從葉時的手裡抽回來,不過沒成功。
葉時牢牢握緊夏溫年的手腕,臉上的表情還是十分嚴肅。
這樣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落在夏溫年眼裡就是葉時關心他的證明,夏溫年差點沒壓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他就知道,他努力了這麼久,裝了這麼多次茶藝大師,就算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失敗了,但總會有那麼一兩次是管用的。
就算葉時是塊銅牆鐵壁,夏溫年不信他看到自己手上的傷口還會無動於衷。
──“你這傷……”葉時欲言又止。
“我這傷沒什麼大問題,真的,過兩天就會痊愈,你不用太擔心。”夏溫年強壓著嘴角的笑意,堅強哥再次上線。
──“確實沒什麼大問題,擦一擦藥酒,有空的時候在傷口附近揉一揉活血化瘀,最多一個星期,這塊淤青就能完全消除。”
葉時反複觀察,最後終於確定了夏溫年手上的傷口的確不是什麼值得緊張的問題。
“你這樣的傷口我見多了,我之前在工地搬磚的時候,有個大哥差點被鋼筋穿透了整條手臂,他的傷勢比你嚴重多了,但人家康複後馬上又回到工地繼續工作,嗯,不過包工頭沒讓他再繼續乾重活,把那個大哥安排進食堂切菜去了。”
葉時挽起右邊小腿的褲腳,一條手掌長,像蜈蚣似的猙獰傷疤橫在他的小腿肚上,他表情平靜,顯然是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條傷疤的存在:
“這是我前幾年在外頭送外賣的時候不小心被路邊的鐵欄杆劃到的,當時好像是縫了14針還是15針來著,我也記不清了。
那時候的同行比我受傷更嚴重的人多了去了,但簡單處理好傷口後還是得繼續趕下一個單子。
比起娛樂圈裡動不動就年入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大明星來說,我們這些普通人過得才是真正的生活。”
說到這兒,葉時忽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覺得今天聽到張默說的那句“我倆都是素人出道,所以我倆更該親近些”會覺得不舒服。
雖然張默說著他這些年在娛樂圈裡混得有多慘,但“草根”葉時經曆過真正的社會生活,他一眼就能看出張默口中的“慘”不過是在抱怨他沒有彆人混得好罷了。
他始終無法接受某些明星明明過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上千百倍的生活,卻還是不知滿足的抱怨自己缺這個缺那個。
月入三四萬對於這些光鮮亮麗的明星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薪資。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傷小傷都是傷,你以後還是要多多注意,等回了酒店我來幫你擦藥酒,我之前還在按摩店裡工作過一段時間,也學會了一些按摩手法。”
他的膚色本就偏白,傷疤的顏色卻是難看的深褐色,皮膚愈合處有明顯的虯結凸起,可見當時這道傷口劃的有多深。
夏溫年光是這麼看了幾眼,就覺得自己的小腿好像也受到了這麼嚴重的傷,他甚至能想象當時葉時被鐵欄杆傷到時慘白的臉色。
他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把那塊微不足道的傷口遮住。
他可真該死啊,竟然就因為這點破事在葉時麵前賣慘。
葉時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滿校園跑的小刺頭,他在這些年裡一個人成長得非常好,他也不需要自己時刻陪在他身邊。
或者說,哪怕現在他們倆再絕交一次,葉時也不會像當初那樣情緒激動,更不會再寫一封真情實感的絕交信,他估計隻會難受一小會兒,然後轉頭就把自己丟在一邊,接著忙他自己的事兒去了。
從這一刻起,夏溫年徹底意識到葉時已經不是原來的葉時,但他竟然還妄想著用曾經那些本就上不了台麵的拙劣手段來引起葉時的注意。
這種想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想通了這點,夏溫年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除了裝死綠茶之外,他竟然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夠吸引葉時注意力的方法。
而且他這兩天已經在葉時麵前丟過好幾次臉了,夏溫年現在最擔心他在葉時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何不食肉糜”的沒良心藝人。
夏溫年突然不說話了,而且還耷拉著腦袋靠在椅子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葉時被他突然的轉變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難道這個傷口就這麼疼嗎,總不會是傷到了大動脈吧,但是也沒聽說虎口處有大動脈呀。
兄弟沉默了,葉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找話題,隻能跟著一起沉默。
其他幾人來到這個包間時,隻看到他們倆坐在一起發呆,一個麵如死灰,一個滿臉茫然。
戴一瑾心裡咯噔一聲:“這是咋了?是睡了不該睡的,還是沒稅該稅的啊?”
第28章 S屬性大爆發
“……盼點好的吧, 我現在還沒有想退圈的打算。”
其他人都回到了包間,夏溫年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沒再繼續露出那副慘兮兮的表情。
戴一瑾隻是隨便說說開一開玩笑, 夏溫年這麼說了, 她也就樂嗬嗬的把這個話題丟到一邊。
明眼人都能看出夏溫年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既然人家不想明說,他們這幾個外人又怎麼好意思繼續追問。
葉時還以為是因為夏溫年手上的傷口確實疼得厲害,所以他才會這麼無精打采。
雖然那道傷口在他自己看來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但沒準夏溫年的痛覺就是要比一般人更敏感, 沒準他就是覺得痛的要死呢?
這麼一想, 夏溫年好像更可憐了。
葉時一邊吃著碗裡的飯菜,一邊悄悄在手機上買了活血化瘀的藥膏送去下榻酒店。
夏溫年鬱鬱寡歡, 也沒注意葉時已經給他買了藥,他現在滿腦子就想著得抓緊想辦法改變他在葉時心中“沒啥腦子的死綠茶”形象。
裝綠茶裝了這麼多年, 這還是他頭一次翻車。
哪怕現在的葉時並沒有表明他已經看穿了夏溫年就是在賣弄茶藝, 但夏溫年此時的精神狀態已經在崩潰的邊緣,葉時的每一個眼神都會讓他覺得格外意味深長。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沒像上次那樣想著吸引葉時的注意力, 隻顧著埋頭給葉時夾菜夾肉。
葉時吃完他就夾,上一口還沒吞進去,下一筷子就又來新菜了, 其他人都在聊天喝酒, 隻有他在專心致誌地給葉時夾菜。
“先停一停。”
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被活活撐死, 葉時及時出手製止了夏溫年的喂豬行動:“再吃下去我就該出欄了。”
一句恰到好處的玩笑成功讓夏溫年停下了動作:“我是覺得你這段時間減肥減得太狠了, 所以才想讓你多吃點,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不夾。”
熟悉的茶味迎麵撲來, 張元明和高邱一起扭頭像夏溫年看去,果然看到才安分沒多久的夏溫年隱隱又有了作妖的趨勢。
夏溫年說完後自己也愣了一下,朝著這兩位經紀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本能習慣罷了,多多擔待。
隻要葉時出現在他麵前,夏溫年就像被摁開了某道機關似的,情不自禁地就開始拚命賣弄茶藝。
他已經被茶味醃入味了,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了這個壞習慣。
可他雖然茶,卻也隻在葉時麵前茶一茶,在其他人眼中,他一直都是較為成熟穩重的靠譜成年男子形象,戴一瑾雖然之前和他合作過一次,但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夏溫年光明正大扮綠茶:
“你這種說話的方式簡直和張默一模一樣,我差點以為張默來了呢。”
喝了幾杯酒,戴一瑾也越來越放得開了,隨口吐槽了幾句張默。
反正現在包間裡隻有他們這幾個人,她信夏溫年的人品,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出賣朋友的人。
至於葉時,他看著和夏溫年關係十分不錯的樣子,戴一瑾不由得愛屋及烏,在他麵前也沒什麼避諱,再加上那一晚葉時挺身而出替她擋下了狗仔隊,現在的葉時在戴一瑾的心中逐漸和夏溫年並列在同一排好友位。
“我上次和他一起合作是在去年的賀歲檔電影裡,我在那部電影裡客串了一小段,演了他的女朋友,本來這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一兩分鐘的戲份而已,甚至連吻戲都沒有,誰知道就因為這一小段的客串戲份,他竟然產生了想和我炒CP的想法。”
一提起曾經遇到的荒唐事,戴一瑾的情緒就有些激動:“誰家好人會因為客串而和彆的演員炒CP啊?這是其他主演CP的主場,哪裡輪得到客串演員去搶風頭,除非想紅想瘋了,否則但凡是個有眼力見的人都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
“結果那小子在被我拒絕後,竟然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在電影的發布會上陰陽怪氣,內涵我在劇組耍大牌故意不配合導演,還說我脾氣暴愛記仇,喜歡對著工作人員爆粗口。
那些沒良心的記者本來就喜歡找我的茬,他在所有人麵前茶裡茶氣的說了這麼一通,電影發布會結束後網上立刻就出現了帶節奏的營銷號和水軍,幸好那時候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出麵幫我澄清了這些謠言。
他奶奶的老娘什麼時候爆粗口了,誰喜歡爆粗口?誰愛記仇?我是那種喜歡說臟話的人嗎?他不會說話倒是挺擅長滿嘴亂噴糞的。”
桌上的其他人聽到這最後一句粗話,全都默契地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說最直白的粗話,享受最愉快的人生,看得出戴一瑾確實是被張默給氣到了,酒勁一上來就開始忍不住罵人。
“個子不高心眼挺小,你們以後碰到他還是儘量躲遠點,和這種人呆久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他反手給賣了。
成天酸溜溜的,說話也不好好說,張口閉口不是抱怨這不好,就是抱怨那兒不好,負能量爆棚又小心眼,和他多說一句話就得折壽10年。
聽說過幾天會有幾個媒體來劇組采訪咱們這些演員,不知道到時候張默會不會又鬨出一些幺蛾子,還是得多多注意,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戴一瑾看了眼葉時:“尤其是你,張默之前就特彆看重祁止戈這個角色,如果不是中途冒出來一個賀文林,現在這個角色肯定就是他的。
可是如今是你拿到了這份戲約,以張默那個小心眼的性子,就算他沒辦法再從你手裡搶回祁止戈,他肯定也會想辦法在背後給你耍些陰招。”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張默肯定不樂意看到本該屬於自己的角色最後落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頭上,葉時也明白張默我今天突然來和自己套近乎大概率也不是因為什麼同事情誼,沒有幾個正常人會像他那樣五句話裡有四句都在抱怨自己戲份少。
這不就是在變相責怪葉時不該和他搶角色。
但葉時的心理素質遠比張默想象的要強得多,這個圈裡最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既然他已經搶到了更好的合約,那就沒道理再親手把到嘴的好處送給彆人。
他就是這麼“不要臉”,說白了大家都是競爭對手,對競爭對手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而且張默這個競爭對手顯然並不值得葉時為了他而主動放棄。
*
考慮到明天的劇組通告,這場小聚餐並沒有多少時間,一起回到下榻酒店的時候也才晚上八點多。
戴一瑾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劇組趕通告,她和其他人告彆後就急急忙忙地趕回自己的酒店房間準備休息了。
葉時和夏溫年明天下午才開工,對於他倆來說,這個時間點就睡覺的話還太早了。
想起自己買好的化淤藥膏已經送到了酒店前台,葉時再次發消息提醒夏溫年洗完澡後記得來一趟自己的房間:
“記得換上一些比較寬鬆的衣服,這樣更方便點。”
夏溫年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兩眼一亮,但是亮光也沒維持多久就迅速熄滅了,因為葉時的態度實在太坦蕩了,坦蕩得讓夏溫年根本沒辦法生出其他念頭。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就穿著寬鬆的睡衣一個人跑去葉時的房間門口。
在房間門口恰巧還遇到了剛從房間裡出來的張元明和徐彤。
夏溫年謹記葉時對他的叮囑,特意挑了一套最舒適最寬鬆的睡衣,再寬鬆的睡衣也寬鬆不過大背心,再配上洗得有些發白的大褲衩子,乍一看到多了一些質樸氣息。
師徒二人一看到夏溫年這副打扮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徐彤小聲和張元明嘀咕:“師傅你還真彆說,這麼一打扮倒真挺像是上門送人的,我記得曾經在某些小說裡看到大宅子裡的長工就經常打扮成這樣,三更半夜的時候跑進富家少爺的房間裡頭。”
“謹言慎行,這種小說資源還是彆隨便說出來,免得被人給舉報了。”
張元明一聽就覺得徐彤看的小說不太正經,把好好的一個大明星比喻成給彆人乾苦力活的長工,這種話可說不得,和夏溫年打了聲招呼後就拉著徒弟一溜煙的跑了。
夏溫年聽到了徐彤的嘀咕,卻也沒說啥,他倒還真希望自己能像這種小說一樣和葉時發生點親密關係呢。
乾不乾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乾的什麼活。
拉開房間大門,夏溫年抬腳大步走進葉時的房間。
房間裡的葉時剛剛洗完澡,濕淋淋的發梢嘀嗒滴答的向下滴著水,他也沒著急立刻吹乾,拿著毛巾隨便擦了擦自己的頭發,緊接著又伸手指向自己的床:
“先上床趴好,等我準備好後就可以開始了。”
夏溫年不明所以,但還是十分聽話的一一照做了,沒過多久,他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身體兩側的床墊猛地向下一沉,再接著就是葉時的屁股坐到了他的後腰處。
這一下直接就把夏溫年整清醒了,又是一陣狂喜從他心底蔓延開來,剛剛在門外聽到的長工和小少爺的故事在他腦子裡來回打轉:
“這麼直接的嗎?咱們其實還可以再聊一……?!”
他沒把最後這句話完全說完,因為葉時的兩隻手已經從背後扣住了他的手臂,緊接著就是用力一扯,夏溫年多年為拉伸的老筋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葉時一邊拉著夏溫年的手臂給他開筋,一邊回答:
“泰式按摩就是這麼直接,彆說話,小心一會兒岔氣咯。”
泰式按摩哪兒都好,就是會讓人吃點苦頭,所以葉時一直沒有直接和夏溫年點明自己今晚就是要給他來一場泰式按摩。
“多久沒好好放鬆了?身體硬得跟鋼板一樣,拉都拉不動。”
葉時扯完夏溫年的手臂後,又開始掰著他的肩膀按摩腰側肌肉,這一掰,夏溫年的老腰再次發出幾聲清脆的哢嗒聲。
“阿年,我看你的腰好像不怎麼好啊,咱們都這把年紀了,有事沒事還是多戴戴護腰吧,省得那天一個不注意就把腰給閃了。
剛好我最近買了一條養生護腰帶,我用著效果還不錯,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最好再配上一套護膝,做這行天天都得泡在劇組裡拍戲,時間久了身體各個關節難免會受到損傷,有了護膝好歹也算多了一個防護措施,這樣以後也不怕再磕著碰著。
還有一些放鬆身心的香薰,可以直接擺在床頭,這樣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夏溫年差點被葉時這一套按摩動作疼到翻白眼,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全是葉時的碎碎念,但凡這時候葉時給他報個價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立刻點頭買下。
到底是在按摩店工作過的“專業人士”,不管是按摩手法還是推銷手段都是一流的。
揉完了腰部,葉時又開始上腳踩,踩完了就掰腿,掰完腿後又開始擺弄著夏溫年的四肢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放鬆姿勢。
至於整套下來,房間裡除了夏溫年痛苦的悶哼之外,就隻剩下關節被拉伸的各種清脆響聲。
解決了背麵的按摩流程,葉時又把趴著的夏溫年翻了過來,此時的夏溫年麵色潮|紅(被疼的),頭發淩亂不堪(被揉的),下嘴唇也被他咬出了明顯的牙印(死犟麵子不肯大聲喊疼被憋的)。
怎麼看都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特彆是他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幾顆眼淚就凝在他的眼尾,要掉不掉,越看越可憐。
葉時有些心疼,輕聲問了他一句:“是不是很疼?”
夏溫年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隻能瘋狂點頭,葉時瞧他這可憐樣,臉上的笑容更溫柔了:
“不急,一會兒還有更疼的,咱們才剛按完背麵呢。”
“……”
夏溫年終於開始害怕了,他現在覺得葉時的身上有種平靜的瘋感。
遠看是個瘋子,近看是個癲子,或許葉時早就對自己不滿了,所以才想儘辦法又這種看著很痛苦實際更痛苦的法子來折磨他。
“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今天的按摩就先到此結束行嗎?正麵的按摩我先欠著的,哪天有空了我再還給你。”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按摩隻按一半的,這和洗澡隻洗腳有什麼區彆?”
葉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陽光燦爛,這樣的笑容在夏溫年看來就是S屬性大爆發的前兆。
“你且再忍一忍,我的技術很好的,保證會讓你痛得沒那麼久,手法乾淨利落得很,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這不是過去了,他這是要死去了。
協商無果,夏溫年隻能含淚接受心上人的一整套泰式按摩。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流淚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溫年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睜開雙眼,葉時依舊躺在他身邊,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時間,但他的心境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經過昨晚那番痛苦的折磨,他已經實現了從身體到心靈的徹底淨化,他現在覺得自己平靜得可怕。
昨晚的大全套泰式按摩總共進行了整整四十多分鐘,他從最開始的痛苦扭曲,再到最後的淡定麻木,直到入睡前他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葉時看他昨天晚上確實疼得厲害,連好好從床上爬下來都做不到,所以特彆允許他在自己的房間裡再呆上一晚。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床上體驗到了腦子空白的感覺呢,嘻嘻。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被葉時親手送去見他那故事依舊的太奶了。
夏溫年睜著兩顆大眼睛盯著麵前葉時的睡顏發呆,不得不說,經過昨晚的一通按摩,他現在確實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昨晚的睡眠質量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有種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醒的死豬美。
身體一輕鬆,夏溫年腦子裡的那點小念頭又開始陰暗爬行了。
現在葉時就躺在他的身邊,而且他倆還不用立刻去劇組趕通告,這難道不是天賜的好機會嗎?
夏溫年向前蛄蛹了幾下,把自己的大腦袋湊到葉時的腦袋旁邊,腦袋貼著腦袋,身體貼著身體,他又幸福了。
堅強哥爆改幸福哥。
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震動幾下,夏溫年拿起手機一看,是自己的經紀人高邱發來的消息──
【死了沒,昨天不是還說葉時差點沒把你整死嗎,我是來確認一下你的生存情況的。】
夏溫年拿著手機回複自己的經紀人:【目前還活著,而且活著還挺好的,現在葉時就躺在我身邊,如果沒有什麼正經事的話,麻煩就不要再發消息打擾我了,我怕葉時被吵醒後會生氣。】
【喲喲喲喲喲,現在嫌我煩了,那昨晚上連發十幾條消息控訴葉時‘謀財害命’的人是誰?】
夏溫年:【你不懂,為什麼葉時不去謀彆人的財,害彆人的命,偏偏要來害我,這證明他心裡有我,他超愛。】
高邱在手機的另一頭沉默了好半天。
神金,這個戀愛腦害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他有些懷疑葉時昨天晚上給夏溫年按摩的時候順便還把他的腦子也揉了一遍,導致他現在說話有點癲癲的。
高邱拒絕再和自己的藝人進行任何文字溝通,夏溫年顯然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再多說幾句話,他怕自己也被傳染了戀愛腦。
退出和夏溫年的聊天界麵,高邱又點進了另一個三人小群,這是他和張元明、徐彤兩人一起創建的三人小分隊。
高邱:【沒救了,已經徹底變成戀愛腦了,走過路過的好心人麻煩啐一口再走吧。】
張元明:【tui!】
徐彤:【yue!】
幾十分鐘的遭罪,換來了接連好幾天的輕鬆暢快,當身體徹底放鬆之後夏溫年的精氣神都好了許多,拍打戲的時候也沒從前那麼累了,就連王康都誇他的動作比之前更乾淨利落。
有了珠玉在前,王康對其他演員的打戲的要求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葉時還是老樣子,保持著兢兢業業上班,勤勤懇懇摸魚的良好品德,隻要能一條過,他就儘量不會浪費更多時間。
可這種情況也僅限於拍攝他的個人鏡頭,如果碰上和彆的演員一起對戲,這種高效的工作效率就難以繼續保持了。
“張默,你剛剛的動作有些變形了,力度也不夠角度也不對,這一條重新再來一次。”
王康拿著喇叭,讓工作人員重新擺好機位,順便再指出張默剛剛的動作錯誤:
“你是守護了整個穆家上千年的守護靈,動作要比祁止戈更淩厲霸道,不能總是被壓著打啊。”
這場戲是穆戟和祁止戈的切磋打戲,按照人物設定來看,祁止戈的戰鬥經驗遠沒有穆戟豐富,在這場切磋中他應該要迅速落於下風才對。
可拍出來的效果卻恰恰相反,張默的動作屢屢發生錯誤,要麼是力道太軟,要是忘了下一個套招該怎麼打,反倒是本該處於下風的葉時在氣勢上幾次三番壓過他。
葉時的表演沒有任何錯誤,祁止戈本來就是個性格要強的人,即使二人之間實力差距過大,他也依舊全力以赴,這樣的人物性格絕不允許祁止戈在打鬥中故意表現出放水或者是力不從心的感覺。
一方壓不過另一方,這場本該兩三分鐘就拍完的打戲,來來回回拖了將近半個多小時。
時間一點點流逝,王康的耐心也在一點點被消耗殆儘,最後又拍了七八條,終於才勉強拍出一條讓王康滿意的成品。
“對不起啊王導,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狀態總是有些不對,可能是因為我昨天晚上研究劇本的時候忘記了時間,睡眠有些不足吧。
我會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爭取在下一場戲裡表現得更好。”
王康心裡的確有些不滿,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這麼誠懇道歉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隨便擺擺手就把這件事揭了過去:
“算了,隻要你肯用心下功夫就行,好好休息一下,過會兒還要再拍另一條。”
另一條戲就是張默和江子晉的對手戲了,這倆還是要拍打戲,這對王康而言又是另一番折磨。
本來江子晉的角色因為病弱設定不能夠有過於激烈的打戲,可偏偏他文戲又拍不好,吵著鬨著要改戲份,最後竟然還拉著自己公司的老板,找上製作人給他改戲份。
製作人迫於無奈不得不和王康商量著改一改他的戲份,做了一些細微改動,也如他所願在他的劇本裡加上了一些打戲。
這一改就不得了了,王康看著在片場裡菜雞互啄的兩人直接兩眼一黑,差點沒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幾家娛樂新聞的媒體趕來《長訣》劇組進行幕後采訪的時候,恰巧趕上了王康扯著嗓子怒罵張默和江子晉。
這屬於劇組內部的矛盾,這些媒體也不好意思拍下來,直接跑去采訪男女主了。
等王康罵完了,戲也好不容易拍完了,張默和江子晉才滿臉菜色的來到媒體鏡頭前,一起跟著來的還有葉時。
葉時的狀態明顯要比另外兩個好,大家都是視覺動物,媒體的鏡頭也最先挪向了葉時:
“請問葉時,這是你第一次拍戲,和從前在公司裡拍的那些表演視頻相比,親身體驗在劇組拍戲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嗎?”
一個十分中規中矩的問題,問的人沒踩到什麼雷點,回答的人隻要智商還是正常的,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可偏偏這仨人裡有一個人自詡是圈內的大前輩,提前一步先幫葉時回答了這個問題。
“葉時在劇組裡的表現還是十分可圈可點的。”張默趕在葉時之前先開了口:
“我們兩個都是素人出道,在研究劇本和拍戲這方麵經常互幫互助,他悟性比較高,隨便指點兩句就能把戲份完成的很好,和其他人相比,他絕對是最有天賦的那一批年輕演員。”
好好好,一句話不僅把葉時的表演天賦歸功於是他指點的好,而且還順帶著拉踩了另外幾個年輕演員。
葉時被搶了話頭,又聽到這樣一段捧殺言論,心裡那點小刺頭又開始往外冒:
“具體和哪些人相比,要不然張老師你詳細說說?”
張默一噎,他隻是想要影射其他人,沒想過要直接點名啊。
“這個嘛……當然是所有的年輕演員啦。”
葉時緊追不放:“比如?張老師你說個名字唄。”
有本事彆內涵,直接大膽說出來呀。
“年輕演員”這四個字的範圍可廣得很,幾乎所有主演都算年輕演員,影帝夏溫年也在其中,要是張默直接說現在葉時的演技比夏溫年還要好,這要不就是在開玩笑,要不就是他瘋了。
第29章 我一般有仇當場就報
張默敢在這麼多人麵前給葉時挖一個這麼明顯的坑, 說他是個缺心眼兒都算抬舉他了,葉時可不會慣著這種腦乾缺失的大傻子。
葉時雖然沒有像上次麵對狗仔那樣發出致命三連問,但他這幾句反問依舊讓張默感到有些汗流浹背。
這麼多媒體鏡頭都在拍著呢, 他怎麼敢直接點名道姓。
這些采訪的媒體個個都是人精, 一下就能看出葉時和張默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那麼一些詭異,他們當即就把攝像頭重新對準了張默,那幾雙眼睛裡閃爍著全是八卦的火花:
“張老師對葉時的評價好像很高呀,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展開細說呢?”
“剛剛您說自己經常指導葉時, 方便說一說具體在哪些方麵為他提供指導嗎, 聽說王康導演對葉時在劇組的表現讚不絕口, 這是否也有您對他悉心教導的功勞?”
“請問張老師平時還會指導其他演員嗎,劇組的整體氛圍又是怎麼樣的呢?”
一般情況下媒體都不會特意針對某個明星, 他們的工作原則就是哪裡有瓜就往哪裡挖,本來因為張默的那幾句話, 他們都準備好從葉時身上下手找爆點了, 結果葉時兩句反問直接就把張默推到了風口浪尖,這麼一個明晃晃的大新聞就在眼前, 這些媒體怎麼能輕易放過?
這幾個話筒恨不得直接懟到張默的嘴上, 出道多年,他都快記不清上一次麵對媒體如此“熱情”的追問是什麼時候了。
他還想混水摸魚,替自己找補幾句, 葉時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張老師平時比較忙, 我們也沒什麼見麵的機會, 仔細想想的話, 今天應該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在一起拍戲, 至於指導,比起和我聊天, 在拍戲的時候王導和張老師的交流會更頻繁一些。”
此話一出,其他媒體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都明白葉時這是在反駁張默剛剛的指導言論。
看得出葉時也是個有脾氣的,有仇當場就報,根本不憋著。
媒體記者的嘴角差點沒壓住,要是把這段采訪視頻編輯好放出去,他們何愁瀏覽量KPI不達標。
張默再次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乾笑幾聲:“葉時真會開玩笑,剛剛我們倆還一起聊了劇本,你這麼快就忘了?”
“剛剛是我和張老師以及王導一起聊劇本才對。”葉時同樣笑眯眯的回答張默:“明明是三個人的努力成果,張老師可彆把最重要的導演忘了哦。”
葉時的人生座右銘向來都是如果有人朝他扔泥巴,他就直接躺下訛上八萬八,這點陰陽怪氣的回擊已經是他收斂之後的結果了。
不管在哪個行業,不被前輩隨便搶功勞甩鍋是每個打工人的基本原則。
被同事拖累工作效率已經夠讓人討厭的了,偏偏這個同事還喜歡裝綠茶攬功勞,都這樣了還能忍下去的人以後也彆當打工人了,直接去樂山大佛那兒應聘活佛去吧。
張默不是不能反擊,他是有所顧慮不敢隨便反擊,再說下去就得徹底和葉時撕破臉,可當場撕破臉又不符合他暖心良善大前輩的人設。
思來想去,張默最後還是選擇在這局暫且後退一步,他站在另一頭的經紀人使個眼色,經紀人迅速意會,以還要準備下場戲為由把張默從記著的話筒堆裡救了出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假裝自己很忙,他想走記者也不挽留,反正他們想要的素材都已經拍到了。
張默走了,記者又把鏡頭轉向了江子晉,這位也是個話題人物來著,沒準他也能像張默一樣整出一些活來。
“江老師第一次進劇組演戲,葉時也是第一次演戲,請問江老師私底下有沒有和葉石互相交流溝通呢?”
忽然從一個吃瓜群眾變成了瓜本身,江子晉心裡不免有些忐忑,親眼見識到了葉時的戰鬥力,他要是在想對葉時做什麼事,首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一張能說會懟的嘴。
很明顯,他沒有。
“我們當然也會溝通交流啦,拍戲的時候我們倆經常和導演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一起討論如何將這場戲拍好,這部戲凝聚了所有人的心血,還請大家多多期待哦。”
說多錯多,江子晉急急忙忙地說完這段話後就立刻收住了話頭,他可不敢在這些鏡頭前高談闊論,他自己還有個隨便改戲改台詞的隱形炸彈呢,可不能輕易自爆。
一個十分中規中矩的回答,這讓記者們有些失望,但江子晉明顯已經提高了警惕心,估計挖不出來些彆的東西了。
接下來的采訪中,葉時和江子晉兩人的回答一個比一個官方,一個比一個簡潔,一直撐到采訪結束為止,他們倆都沒再爆出其他勁爆消息。
駱書窈在采訪當天剛好休息,所以並沒有趕上這次的劇組群采,等她第二天再回到劇組的時候才從彆人口中知道了張默和葉時在記者鏡頭前鬨出來的那些事。
她雖然對葉時有些意見,但也同樣不喜歡張默,隻要稍微了解過張默的為人,就沒人還能對他有什麼好感,這兩個撕破了臉,她自然樂見其成。
駱書窈還從自家經紀人那聽說張默已經在搞小動作故意孤立葉時,他自己心裡也清楚正麵硬懟肯定懟不過葉時,畢竟光腳都不怕穿鞋的,葉時可以肆無忌憚,但張默要考慮的就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在背地裡做手腳了。
於是從這天開始,葉時的休息區總是會被工作人員安排在太陽最烈的角落裡,又或者是劇組拍攝花絮鏡頭的時候故意不讓葉時出鏡,葉時休息的時候總是會被幾個工作人員故意以各種理由打擾……
這些小動作雖然都不怎麼嚴重,但一天內出現四五次就很惡心人了。
雖不能造成身體傷害,但精神傷害肯定還是有的。
葉時的逆反心理算是被徹底激出來了,他能接受自己過得不好,但不能接受彆人讓他過得不好。
於是在工作人員又一次把他安排到大太陽底下休息的時候,葉時直接拖著自己的椅子坐到了張默的休息區裡。
他倆的休息區距離不算多遠,但張默這邊勝在有大片的樹蔭可以遮擋陽光,和葉時那邊比起來,這裡簡直是天堂。
張默看到葉時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心裡有了一瞬間的慌張:“你想乾什麼?”
葉時微微一笑,滿臉純善:“當然是來請張老師不吝賜教的呀。”
他放下自己的折疊椅,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張默的麵前,他人高馬大,身上的戲服又是鎧甲套裝,坐下來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把張默麵前的那點光全都擋完了。
張默心裡忐忑,但他不信葉時敢當著整個劇組的麵對他做些什麼:“我可不敢隨便指點你,你還是去找王導吧。”
葉時挑眉:“瞧您這話說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現在不是來找您和好嗎?”
這語調陰陽怪氣得很,張默可不會輕易相信這種說辭,可他也不能立刻把葉時從他麵前趕走,這麼多雙眼睛都在看著,他要維護好自己的人設才行。
他沒再理會葉時,低頭專心背起了劇本。
還沒背幾句呢,坐在他麵前的葉時忽然一驚一乍:“張老師背錯啦,這句多背了一個‘的’,雖然隻是多了一個字而已,但就是這一個字會讓整句話聽起來都不怎麼通順哦。”
張默被迫停了下來,低頭在劇本上仔細一看,發現自己確實背錯了一個字。
他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這句重新背了一遍,又過了幾秒鐘,葉時的聲音又開始嚷嚷:
“張老師背台詞可真快呢,一點都看不出是三十好幾的人,記憶力真好~”
“張老師背了這麼久口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呢?我剛好從酒店裡帶了點酸梅汁,生津解渴的喔。”
“張老師熱不熱呀?需不需要我再親自給你多加一個小風扇呢?這日頭這麼大,中暑了可不好。”
“哎呀,張老師你剛剛好像又背錯了一個字呢,已經背錯兩次了哦,再背錯的話會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拍戲進程呀?”
“張老師……張老師……”
葉時的聲音陰魂不散,就算張默再怎麼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始終都逃不過葉時圍繞在耳邊的碎碎念。
他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還在嘰裡呱啦的葉時,張嘴就想把他趕走。
第一個字還沒從嘴巴裡蹦出來呢,葉時就笑眯眯的提醒他:“張老師,注意您的人設,彆在這時候崩了哦。”
張默是一個極其在乎形象和人設的人,這一點從他甚至都不敢當著鏡頭的麵和自己多說兩句話就能看出來,他這些年一直扮演著人淡如菊好心大前輩的角色,逢人就要說上一句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火,一切都看命運。
但又有哪個不在乎的人會把“人淡如菊”這四個字天天掛在嘴邊,有野心很正常,但有野心卻還要裝作自己沒野心就不正常了。
張默沒有任何一個代表作,本來在路人眼中就沒什麼存在感,如果再失去一個良善前輩的標簽,估計他以後連熱搜的營銷詞條都不好挑了。
人越是沒有什麼就越在乎什麼,而張默現在最在乎的東西就是他的名聲。
裝了這麼多年死綠茶,要是輕而易舉被自己這個剛出道的新人搞破防了,他豈不是丟了大麵子。
更何況,葉時又沒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他隻是在努力扮演一個熱心後輩而已。
一個剛出道的愣頭青,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下意識依賴劇組裡最先對自己伸出橄欖枝的前輩,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張老師您站起來乾什麼,站太快腦子會暈的,還是快坐下吧,我給您倒杯水緩一緩。”
葉時一把拉住想要離開的張默,將他又摁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張默的經紀人剛想阻止葉時,張元明和徐彤就趕緊一前一後的攔住了他:
“大家好歹也是同一個劇組的同事,一起聊聊天又不是什麼大事。”
張默和他的經紀人一起被摁在了座位上,葉時他們仨像三個十惡不赦的反派一樣擋在兩人麵前。
導演在忙自己的事,其他工作人員也都不敢靠近這邊,張默自己又不願意放下包袱好好鬥一場,那他就隻能被葉時壓著打了。
葉時伸手指了指張默手裡的劇本:“張老師繼續背呀,我還等著繼續觀摩大前輩的工作狀態,以及學習大前輩的快速背台詞小技巧呢。”
第30章 極限二選一
比背後弄小動作更煩人的是有人當著你的麵光明正大地搞小動作。
葉時是鐵了心要煩死張默, 接下來的日子但凡他要和張默一起對戲,他就會想儘辦法給張默找麻煩,使儘渾身解數, 隻要煩不死, 就往死裡煩!
所有張默曾經讓其他人用在葉時身上的小花招,葉時統統都會成倍還給張默,包括但不限於各種以關心為由進行的騷擾、在背台詞時突如其來的八卦分享,以及對戲時莫名其妙的動作指導……
──“張老師, 你聽說了嗎, 在咱們隔壁拍戲的劇組的男主角被爆出來是個男小三, 出軌對象還是他們劇組導演的老婆,昨天晚上狗仔隊都快把隔壁劇組圍起來了, 差點就把警|察給喊來了。”
又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休息時間,張默的屁股剛剛沾到休息椅, 葉時立刻就搬著自己的椅子湊了過來, 表情神秘兮兮,手裡還攥著一把夏溫年給他買的五香瓜子:
“你昨天收工得早, 都沒能看到那個熱鬨場麵, 隔壁的導演、他們組的男主角以及導演的老婆,他們仨鬨得動靜可大了,嘖嘖嘖……聽說那個男主角還會在私底下嘲笑導演不行, 氣得導演差點沒和他打一架。”
他們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隔三差五就會有幾件新鮮事冒出來, 不是這個塌了就是那個糊了, 張默雖然已經入行多年, 但即使是他,也依舊無法改變骨子裡的對八卦的好奇。
葉時說得繪聲繪色, 正在看劇本的張默一邊聽著他說的那些話,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葉時給拉了過去,直到葉時說起隔壁劇組的導演和男主角當眾放話讓自己的老婆/情人二選一的時候,他的視線徹底從劇本飄向了葉時的身上。
他怎麼會看不出葉時的這點小伎倆,隻不過正是因為這些小手段太微不足道,所以張默才沒辦法把葉時從自己身邊轟走,再說了,現在休息時間還多,他聽一會也不是什麼問題。
劇本的事暫且先放在一邊,聽聽八卦也無妨,早知道昨天晚上有這麼勁爆的事,他也不會那麼早就從劇組離開。
“所以最後隔壁導演的老婆到底選了誰?”
整個影視城一共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可供各個劇組暫時住宿的酒店或是小區都紮堆修建一起,隻要同時期拍戲,大家上下班的路上總能見上那麼幾麵。
張默收工回酒店的時候也見過隔壁劇組的導演,他雖然年紀大了點,臉上的絡腮胡濃了點,但是身材管理還挺好,身材魁梧,四十左右的年紀還能保持胸肌腹肌在線的狀態。
而那個男主角雖然身材不如導演狂野,但走的路線卻是清純男大型,出道至今營銷的一直都是少年感人設。
這兩個類型都挺吃香的,張默還真想不出導演的老婆會選誰。
看著張默好奇的眼神,葉時臉上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他磕下手裡的最後一顆瓜子,張了張嘴,剛要說出最後結果,王康卻在這時候舉著喇叭喊他倆趕緊準備就緒,下一場戲馬上開拍。
“葉時,張默!你倆準備好了沒?”
王康坐在監視器前,招呼著這兩個趕緊上場開拍:“張默,剛剛改的那幾句詞都背好了吧,背好了就趕緊上,今天咱們爭取早點收工啊。”
臨時改詞不是什麼大事,但張默的背詞時間全被葉時的八卦給占去了,現在王康這麼一問,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節奏竟然又被葉時給帶偏了,詞沒背完就算了,八卦也沒聽完。
怪他,早知道葉時沒安什麼好心,他就不該浪費時間去聽葉時說的那些八卦。
張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葉時,匆匆看了幾句新改好的詞就離開休息區。
被瞪了的葉時也不惱,反正沒背好詞的人又不是他,拍乾淨手上的瓜子皮,他也悠哉悠哉地站了起來,跟著張默一起走到了鏡頭前。
葉時所飾演的祁止戈和張默飾演的穆戟幾乎算得上《長訣》劇內的武打戲擔當,除了男主角,整部劇就屬這倆的動作戲最多,但今天這場戲卻是這兩個角色難得文戲,一起麵對麵坐在茶室前,互相講幾句詞就算了事。
隨著鏡頭的逐漸拉近,一處雅致靜謐的茶室內,身著黑色長袍的祁止戈和青衣穆戟麵對麵靜坐在茶桌前,祁止戈表情嚴肅,看也不看手邊泡好的清茶:
“州海山一戰,不止是我,包括林大哥在內的所有人均身負重傷,在這種情況下再貿然二闖州海山是否過於操之過急?”
就算他們都是修仙之人,但終究也是人,州海山處處都是先人留下的禁製,彆說是順利進入山內,以他們目前的實力,就算是踏足外圍都做不到。
也就隻有不是人的守護靈穆戟才能這麼閒情逸致,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一想到這,祁止戈看著穆戟的眼神就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埋冤:
“穆前輩難道不清楚我們現在的情況嗎,擅闖州海山,你就不怕穆二哥也會收到禁製波及,從此一去不回?”
穆戟是穆家守護靈,合該以守護穆家血脈為己任才對。
可誰知穆戟聽後不僅不心虛,反而還更加堅持了硬闖州海山的想法:
“不闖不活,生機藏於禁製內,況且你應該明白山裡的寶貝對林元洲的重要性。
如若沒了那東西,下次林元洲再入心魔,就沒人救得了他,還是說,你想看著林元洲死在你們麵前,不過就算他死了也沒關係,施黛有家傳密法,可以以命換命,到那時隻要你們能選出一個人來和林元洲換命就行。”
“穆戟!你敢咒他!”
祁止戈臉上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他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大動作,但眼裡已然浸滿了濃重的殺意。
現在的他成功掌握本家的兵權,成了名副其實的祁家小將軍,距離家主之位僅差一步之遙,祁止戈已經從一個人人都可唾棄的私生子徹底蛻變為祁家最鋒利的一把利刃,就算麵對穆戟,他也不是沒有與之一戰的能力。
但礙於穆戟的身份,在一瞬間的暴怒後,祁止戈不得不迅速回歸冷靜,他冷眼看了一會還在悠哉喝茶的穆戟,半響後才拿起麵前的茶杯仰頭一飲而儘。
冷靜之後他也明白了這不過就是穆戟的激將法而已,所有人都被州海山的禁製弄得狼狽不堪,隻有他的傷勢最輕,如果短時間內需要再次闖山,他必須走在第一個,替眾人提前試探禁製。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說說你到底有什麼好計劃吧。”
祁止戈願意坐下來詳談,穆戟自然也不能再繼續言語刺激,略微思索後才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
“整座州海山都建於八卦陣之上,山內四季同在,我們的每一步都會觸發四季輪換交替,而每一季又對應著一種不同的禁製。
四大禁製又同時歸於八卦變換之中,在八卦陣法中乾、兌旺於秋,衰於冬;震、巽旺於春,衰於夏;坤、艮……”
其他的台詞都好說,說到這種涉及專業知識的晦澀台詞,張默的表現明顯有些吃力,努力背了兩三句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王康等了一會,見他確實是憋不出什麼詞後才拿起喇叭喊了一聲“卡”。
這幾句八卦變化台詞是臨時加進去的,為的就是能顯示出穆戟這位穆家守護靈的閱曆豐富和知識淵博,這段台詞再加上後期的特效製作,這本該是這個角色的一個小高光才對。
本來一切都挺好的,不管是台詞還是人物的情緒變化把握,葉時和張默都表現得可圈可點,唯一的瑕疵就出在了張默的這段忘詞。
不過忘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王康雖然有些不開心,但到底也沒發作:
“穆戟這段重來,重新調整一下鏡頭,張默你再好好記一記台詞,儘量彆再出錯了,一共就兩句而已,對來說應該也不難吧。”
越“溫柔”的訓斥就是越響亮的巴掌,張默有些尷尬,趕緊讓助理把自己的劇本拿上來重新背台詞。
要不是開拍前葉時故意打岔,他至於連這幾句台詞都背不下來嗎?
反觀他麵前的罪魁禍首,一點心虛愧疚的樣子都沒有。
見張默屢次暗暗朝自己翻白眼,葉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張老師,你現在還想不想知道最後隔壁導演的老婆到底選了誰?”
“……”
張默一聽,白眼翻得更厲害了。
等他回去後就讓助理去打聽打聽,他就不信了,這種消息難道隻有葉時一個人知道?
在張默背台詞的空隙,葉時拿著自己的手機給夏溫年發去消息:
【今晚有沒有時間,是你來我的房間還是我去你的房間,還有沒有新鮮的八卦?說完了隔壁劇組的事,我得再講一講其他東西來膈應張默。】
其他在這段時間裡張默一直都沒停下過手裡的小動作,如果不是葉時屢次主動出擊,張默的那些手段沒準還真會起作用。
為了惡心人的主動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葉時每天都會找夏溫年要一些或隱晦不為人知,或新鮮剛出爐的大瓜。
人的好奇心是無限的,特彆是張默,哪怕他每次都會被葉時氣死,但隻要下一次再說出一些新鮮事,張默的注意力立刻又會被葉時吸引過去。
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張默這種人。
有了膈應張默這個動力,葉時和夏溫年的聊天頻率再次來到了一個高峰期。
夏溫年也借著分享八卦的由頭,天天往葉時的房間跑,如果沒有新鮮的八卦,葉時可能還不會讓他進門。
從夏溫年身邊路過的高邱眼角餘光一瞥,剛好看到了夏溫年正在給葉時發去一大段圖文八卦。
他端起手裡的保溫杯小酌一口:“這次又是什麼瓜?”
夏溫年忙著打字,頭也不抬的回答:“是關於豪門私生子的,雖然常見,但勝在每一次都能鬨出一陣的笑話。”
高邱恍然大悟:“是劉家的那件事嗎?聽說他們家當家人在外頭又多了個私生子,這是今年第三個了吧,嘖嘖嘖……我記得劉家現在的夫人還是二婚嫁給劉老板的,本來地位就不怎麼穩,又多出來這麼多私生子,以後該怎麼過喲。
夏溫年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二婚?”
“好多年的事了,那個時候估計你應該還在上高中,不知道也正常,但是聽說劉老板的兒子也要來娛樂圈玩一玩,估計到時候這位後媽會全程看護。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在娛樂圈裡也發現幾個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了。”
高邱的話裡帶上了諷刺:“慘還是那些小孩慘,被母親生了下來卻又不被父親承認,估計接下來一輩子都要被人打上私生子這個標簽了,真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