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滿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 心裡沒由來地發慌,就像是做壞事被人抓正著, 整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木木地坐在床上。
“滿滿?”
夏滿被他的聲音拉回神, 看著淩亂的房間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你你,你稍等一下。”
肥著膽子讓程什稍等,夏滿邊說邊趕緊從床上下來,隨即掛掉電話,咬牙忍著痛,飛速把房間稍微收拾收拾, 急急忙忙去開門。
門一打開, 濃鬱到有些嗆人的藥油味撲麵而來, 程什當即擰眉,視線落在貓著腰縮在門後的人身上。
抬腿往裡走,不由問:“你受傷了?”
等他進來之後, 夏滿趕緊把門關上,也覺得房間裡的味太大了, 訕訕笑著,“沒有,就是長期缺乏鍛煉,突然運動, 肌肉疼。”
程什往前走了幾步,聽她這麼說,回過頭。
兩個人視線對上。
因為他突然出現在這裡, 夏滿到現在整個人都還像是飄在雲裡的,收到他的目光,就跟被人點了穴道似的,立馬頓住腳步。
剛剛沒有來得及細看,這會兒程什才發現她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紅著眼還對他笑,那雙深邃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豫。
發覺氣氛不太對勁,夏滿趕緊重新找話題,“你怎麼過來了?哦,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夏滿說著越過他,去給他拿水,剛從他身邊經過,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托住往上一抬。
他這個動作完全出乎意料,夏滿沒忍住,吃痛輕呼出聲。
聞聲,程什薄唇抿起。
看她走路的姿勢,兩隻胳膊僵直垂著,他前一秒還懷疑著是不是自己多想,果不其然。
“手怎麼了?”他沉聲問。
夏滿想要將自己的胳膊從他的桎梏裡抽出來,可是一動就難受得厲害,主要是這種難受不止是疼,還是發漲發酸,那種像是從骨頭裡浸出來的酸,稍一動彈都能逼得人眼眶發燙。
看程什臉色不對,大有下一秒就拽她去醫院的架勢,夏滿老老實實交代,“今天錄節目,最後一個項目是爬天梯,因為彈跳力不行,最後在上麵耽擱了好一陣。害怕摔下來,又緊張,就抱得太緊,勁兒一下使得太猛了。”
又道:“不過真的沒什麼大事,骨頭肯定沒事。”
害怕又緊張,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她一個人無助地站在那麼高的地方,他又怎麼會開會開到一半,就像個毛頭小子一般大老遠地跑過來找她。
不過對她的話他卻沒有全信。
夏滿是什麼人?
是哭到站不穩還會往前走的人。
是稍微打擾到彆人都會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的人,更不要說向彆人叫疼訴苦,那在她眼裡大概就是罪無可赦。
程什二話不說,直接將她的衣袖往上推,確認沒有外傷,隨即骨節分明的手捏上去。
因為有個愛打架的發小,這種事駕輕就熟。
胳膊本就酸脹到難以忍受,再被他這麼一捏,簡直快要爆炸,夏滿飆淚,疼得想撞牆,不過牆沒有撞到,腦子發懵,直接撞到程什的肩窩。
被她動作弄得一愣,見她額頭抵在自己身上,像是隻受傷的小獸,不知道該怎麼辦,帶著哭腔嗚咽著,程什動作不自覺放輕,聲音也柔和不少,幾乎是在哄,道:“忍一忍,我檢查一下,以防萬一。”
擔心她怕麻煩他,刻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要是傷到骨頭,沒有及時發現,後麵會很麻煩。
雖然疼,但是夏滿還是知道好歹的,從來沒有這麼疼過,她其實也怕。人疼起來的時候,就想靠著什麼或許抓著什麼,夏滿就保持著額頭抵著程什肩窩的姿勢,咬牙忍著。
後麵他的動作放緩許多,能忍,不過那又酸又漲又痛的感覺簡直要命,眼淚剛忍下去,他一捏又往外湧。
半晌,程什鬆了口氣,“骨頭沒事。”
夏滿吸吸鼻子,站直身體,一句謝謝脫口而出。
程什其實不喜歡聽她說謝謝,沒有回應,轉而問:“除了胳膊,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夏滿搖頭,“沒有了。”
大腿隱隱有酸痛的感覺,但是比起胳膊不值一提,而且她很確定腿上就是肌肉痛,那種感覺很熟悉,每次搬家什麼的就會這樣。
程什鬆開她,顧自脫下外套,扔到沙發上,一邊解開袖扣將袖子往上挽一邊道:“去沙發上坐,或者躺床上。”
“嗯?”夏滿一頭霧水,可是眼前的人已經折身進了浴室。
夏滿想了想,坐到沙發上,胳膊還疼著,睡也睡不著,加上現在他在,更睡不著。
浴室裡傳來水聲,夏滿以為他在洗澡,可是沒過多久,浴室門打開,他手裡拿著毛巾出來。
他徑直走向她,坐在她身邊,“手伸過來。”
他有種叫人忍不住想要順從的魔力,夏滿乖乖伸手。他將毛巾裹到她胳膊上。
熱毛巾甫一貼上來,夏滿汗毛一炸,不過轉瞬,熱氣滲進皮膚,渾身的毛孔都舒坦地張開,叫人長長呼出一口氣。
“這樣會好受點嗎?”他抬眼看過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