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嚴曦，片刻，勾起嘴角，卻笑不及眼底，“我記得嚴家三代好像沒有出過廚子，但是我看你倒是可以試試，你這個鼻子不做廚子可惜了。”
手被握了下，舒雲拍拍蘇雪華的手背，表示自己有分寸。
“你覺得呢？”
嚴曦怎麼可能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笑意有片刻僵硬。
可是卻絲毫沒有發作。
那次在高爾夫球場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讓家裡人知道了，結果不僅被父母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現在就連那個野種都敢嘲笑她。
似乎認定她嫁進程家無望，為了竭力挽回一點損失，家裡已經開始給她物色其他劃算的婚事。可是那些人連程什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甚至有歲數都可以當她爸的人想癩□□吃天鵝肉。
所以她必須得抓緊時間。
她要把那些人全部踩在腳底下。
至於夏滿，就算現在得了歡心又怎麼樣，她已經找到了她的把柄，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依舊笑容甜甜，“伯母，我最近得了一套翡翠首飾，成色極好，想著您喜歡玉石，就帶過來了，反正放在我手裡也是白費。您待會兒看看？”
看她這麼穩得住，舒雲目光愈發厭惡，隻是笑容不改，慢條斯理道：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我現在不喜歡這些東西，一個孫子就夠我操心的了。”
聽到這句話，嚴曦臉色煞白。
*
接到聶真真電話的時候，夏滿正抱著利奧坐在沙發裡發呆。
她還在擔心被誤會懷孕的事情。
看到來電顯示，想起她是今天回來，電話一接通，夏滿就問：“下飛機了？”
“滿滿，我剛剛在機場好像看到那個誰了。”
她聲音很是不安，夏滿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誰？”
“就，那個誰啊。”對方的身份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哪個？”夏滿心裡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不由握緊了手機。
“就……就你那殺千刀的父母！”
電話裡忽然一片寂靜。
“喂？滿滿？你沒事吧？”
夏滿應聲，“我沒事。真真我先不跟你說了，待會兒回你電話。”
夏滿掛斷電話，轉頭趕緊打給李曼。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夏滿的直覺告訴她那兩個人出現不是什麼好事。
會家暴的父母，在她四歲離婚因為誰都不想撫養直接把她扔在街上的父母，不給學費甚至借著外婆生病找她要錢的母親，千裡迢迢找來卻是為了她的獎學金的父親。逼得她想要同歸於儘的兩個人，說了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兩個人，憑借他們那種有點錢就揮霍的性格，彼此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一起出現在機場？
她大概隻有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覺得是好事。
電話裡夏滿沒有跟李曼細說，隻是說跟家裡關係不好，可能有人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李曼在圈子裡這麼久，這種也不是沒有見過，叮囑她不要露麵，就待在家裡等她消息，就掛了電話。
夏滿也知道把事情交給她去處理，遠比自己直接找過去質問是更明智的做法，但是沒有消息的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感覺情緒漸漸失控，夏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焦急等著消息。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在她幾乎快要把手指啃到血肉模糊的時候，李曼的電話打了過來。
夏滿手忙腳亂地接起，“喂，曼姐！”
頭一次見她慌成這樣，電話那頭的李曼微微一愣，道：“人剛剛查到了。”
“在哪兒？”
“放心吧，都沒有出機場，直接坐最近的航班離開了。”
聽到人走了，腦子的那根緊繃的弦驀然一鬆，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夏滿整個人像是脫力般坐到床上。
“哢噠”一聲，身後的房門被打開。
夏滿驚而回頭，見到是程什，表情因為急於遮掩而僵住。
忙回頭低聲跟李曼說了兩句之後，匆忙掛斷電話。背對著程什，小幅度深呼吸，再回頭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異常，甚至還有笑。
“你回來了？事情處理好了嗎？” 夏滿站起來轉身。
程什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正往房間裡走，在看到她臉上的笑之火，忽而停下腳步。
“在跟誰打電話？”
“哦，曼姐。”
“是有什麼事嗎？”
“就工作上的事情。”含糊其辭。
程什沉默片刻，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他這樣深沉的目光叫夏滿心裡犯怵，可是他語氣卻跟平時沒有什麼差彆，搖頭笑笑，企圖緩解氣氛，“沒有啊。”
程什再次沉默，走到夏滿麵前，將手裡的文件夾放在旁邊的床上。
不等夏滿問，開口解釋，“這是我個人名下的所有財產。現在，這些全是你的。”
夏滿呆呆站著。
他說的話每個字她都聽得清，可是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我用這些跟你換。”
“……換，換什麼？”夏滿唇張張合合好幾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程什垂眼，攫住她的目光，沉聲道：“你床頭櫃第二個抽屜裡的那張銀行卡密碼改成我的生日。”
聞言，夏滿如遭雷擊。
藏在心裡的隱秘就這樣被挖出來，驟然失聲。
隨即她想到一個更可怕的可能，腦子裡因為這個猜測嗡嗡直叫，人都像是從身體裡抽離，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在問：“機場的事情，是不是你……在幫我？”
剛剛她光顧著慶幸，都沒有來得及想，是什麼能叫那兩個人連機場都沒有出就空手而歸。
而此刻，答應卻呼之欲出。
因為她的隱瞞而板起的臉，看到此刻她戰戰兢兢，隨時都要崩潰哭出來的樣子，不由擰眉，歎氣，傾身抱住她。
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一隻手輕撫在後頸，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壓向自己，“滿滿。”
夏滿臉貼在他肩窩處，麵對他的默認，聲音哽咽著說：“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讓他看到那些不堪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讓他知道跟那兩個人有關的那些事。那些事太過不堪，最好是誰都不要知道。或者真要被人知道，她也不願意知道的那個人是他。
千百個不願意。
他那麼好，好到叫人自慚形穢。
她知道自己什麼樣，可是也希望在他眼裡，至少是堅持不放棄的夏滿，也不要變成連親生父母都不要的夏滿。
那樣，真的太可悲了。
感覺到她人在抖，程什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忍著心疼溫言安撫，“沒關係，滿滿，沒事的。”
然而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連帶著聲音都跟著顫，哭著說：“……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程什鬆手。
夏滿卻倏爾伸手反抱住他，死活不退開。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察覺到她的逃避，程什沒有強迫她，默然良久，道：“如果真的覺得抱歉，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夏滿瞳孔一縮，眼淚凝住。
他俯身，臉埋在她頸間，低聲，“這麼多年，我沒有對誰動過這樣的心思，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對誰動這樣的心思。”
“可是現在，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念頭已經到了無法壓製的地步。我原以為我可以等到你發現，那些你一直不願意說的事情，我也以為我可以等到你願意主動告訴我。”
自嘲一笑，“現在看來，我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
夏滿僵住，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要害怕讓我知道那些事情，我不會傷害你。我也不在乎你的父母，你的過往，我在意的隻是你。我喜歡看你笑，你跟利奧在一起玩，喜歡你為了自己的目標努力的樣子。在我心裡，你才是星星。”
夏滿眼淚忽然洶湧。
程什緊緊抱住她，“我知道你可能還沒有準備好，但是滿滿，嘗試著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夏滿靠在他肩上，淚流不止。
良久，抬手回抱住他，手攥緊他的衣服，哭著應，“……嗯。”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8000get√
下一章今天寫不完就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