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滿心焦急,生怕二人獨處,孫無憂會對自己的娘親做出過分行徑,於是便想用言語提醒。可方柔卻是滿不在乎,仍舊態度平和道:“你放心,我沒事的。我相信無憂小兄弟也是吧!”
方柔看向一旁的孫無憂,隻見後者停頓了半晌,忽然點點頭道:“你放心吧方華,不會有事的。”
避開了方華,方柔與孫無憂來到了後山一處懸崖旁邊。如今時分,山上霧氣濃重,寒風乍起,吹得人精神格外抖擻,一點睡意也沒有。而在這樣的僻靜之地,就算發生命案也不會有人察覺。
“你叫孫無憂是吧!”方柔突然道。
“沒錯,就是我!”
方柔微笑著點點頭,接著道:“那你爹難道是孫長空?”
“孫長空”三個字,如同萬鈞雷霆一樣,落在孫無憂的頭上,令其身體不由得顫抖了數下,好一陣才恢複正常。
“你已猜到我的來意。”孫無憂語氣冰冷道。
方柔頷首道:“該來的總歸於是要來的,我知道你們母子二人總有一天會找上門。但我卻沒有想過,你我二人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如果我說,你爹的事情與我無關,你相信嗎?”
孫無憂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在方柔麵前露出笑容。但那笑比天底之下最難看的哭相還要難看十倍,潔白的牙齒如同上好機括的暗器一樣,等待著隨時釋放殺機。
“信與不信都不重要,我念為了我爹在不老峰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一個女人的大好年華都因此葬送,但憑這一點,我今天就不放過你。”
方柔陡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也隨之緊迫起來,平靜道:“但憑你現在的身手,還無法殺我。我在你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內力。這麼多年來,你娘難道就沒有傳你一招半式嗎?”
孫無憂道:“沒有,我娘從未教過我心法武功。不過就算如此,我也要與你殊殺一搏。”
方柔頓了一頓,旋即眼中放光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娘為什麼沒有傳授你武藝,難道他是不想你為你父親報仇?”
“不可能!娘恨你比恨天下任何一個人都要多,都要深,我經常看他以淚洗麵,若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你當初一時的婦人之仁。”
方柔嘴唇顫抖了一下,神情隨即變得激動起來:“可你要知道,方惜時是我爹,二十三年前我爹與孫長空以及眾高手,一同麵對那隻魔頭,我自然不想發生那樣的事情,但作為女兒,我更不想看到我爹慘死在敵人麵前。”
孫無憂冷笑道:“所以你用了奸計,將你爹騙了回去,這才讓我爹和其它強者一同落入了敵人的殺招之中。為了不讓更多人卷入其中,我爹耗儘一身修為,這才保住大家。而他自己則與那人一同消失在了茫茫虛空之中,連屍身都沒能留下。”
說到這裡,孫無憂已經淚流滿麵,而方柔同樣因為那段記憶而傷心眸濕。
定了定神,孫無憂繼續道:“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要狡辯嗎?不是你將方老掌門騙走,我爹和眾高手又怎會因為喪失主要戰力而兵行險招?”
方柔搖搖頭,強作鎮定道:“你當時還小,根本不知道那人到底有多少厲害。在大戰之前,爹他們便知道此戰凶多吉少,而作為修為最為高強的孫長空,也就是你爹,自然便成為了扭轉乾坤的最後手段。即便我爹沒有離開,最終犧牲的也隻是他們兩個,孫長空注定要死在那裡。”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爹!”
“方柔,接下來的事情由我說吧!”
不知什麼時候,懸崖上的霧靄之中竟然站著一道人影,孫無憂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隻因為對方此刻顯露出的超然氣魄,足以令他膽顫心驚。
“巫自天。”
本來孫無憂以為自己的拚儘全力,就算殺不了方柔,也能傷其一招半式,但如今巫自天來到,就是再有兩個自己,也絕難碰到他們的毫毛。麵對這樣絕望的情形,孫無憂無力地垂下了頭,並不斷思考剛剛方柔所說的話,繼續娘親想要讓他複仇,為何從未教過自己用以戰鬥的招式功法呢?
“彆人不知道,我卻十分清楚。你爹曾經也是一方霸主,但做事風格乖張怪異,生性好戰嗜武,死在他手裡的生靈數不勝數。據傳,他曾經因為一己之私,竟讓一界生靈為其殉葬。”
聽到這裡,孫無憂用力搖著頭,惡狠狠道:“不可能,我爹仁義無雙,怎麼能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巫自天繼續道:“信不信由你,我隻說出自己知道的真相。因為你爹身負太多殺戮,以至於遭到天譴折壽,二十出頭便已經迎來大限,那場戰鬥之前,你爹生壽已經所剩無幾,甚至不惜用神通妙法將自己暫時封印,這才撐到了大戰開始。就算你爹當時不死,過不了多久也會殞命魂消。為了彌補自己曾經的過錯,為了在離世之前給大家搏取最後一絲希望,他決定犧牲自己,成全大家。”
孫無憂兩眼通紅,如同著魔一樣,嘶吼道:“不可能,你有什麼證據!”
方柔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搭在巫自天那寬闊的肩膀之上,一字一字道:“因為他也參加了那場歸零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