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檠嘴角浮現出一抹異樣的弧線,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哼哼,收買人心的把戲而已,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欺騙了。”
“哦?尊皇子何出此言,難道他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尊檠微微頷首,說道:“你來到和城,有沒有發現這裡從未出現過賭場的幌子。”
孫無憂想了想,而後點頭道:“好像是這麼回事,這和那人有關嗎?”
尊檠道:“那員外原名柴通,外號嚼骨老虎。和城內的賭局,十有八九都受他控製,可以說是和城之中數一數二的豪紳地主。因他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不計其數,曾經一晚有三人吊死在他的宅門跟前,可見此人是有多少可惡。”
孫無憂又端詳了一會兒那名柴員外,見對方安撫了王老三等人之後,徑自離開,背影淒涼孤獨,不禁又道:“既然他讓你說的那般罪行累累,可如今為何搖身一變,成了助人為樂的柴員外,難道他頓悟了?”
尊檠冷笑道:“哼,人不經教訓是不會認識到自己錯誤的。他自以為斂了百姓錢財,可以坐享清福,安度一生。卻忘了那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柴通雖然娶了好幾門夫人,但個個死於非命,而且全都是一屍兩命,邪門至極。到最後一任夫人過世之後,他終於意識到是自己罪孽深重,是老天爺教他斷子絕孫。一夜之間,他的一頭黑發都變白了,人也變得和善了許多。他將家產散儘,又將家中傭人紛紛遣散,隻留了兩個最忠心的老仆。從那時起,嚼骨老虎不見了,濟世救人的柴員外卻誕生了。人們漸漸忘卻了他的過去,這才有了剛剛你所見的那一幕情景。”
聽過尊檠的一番講述之後,孫無憂感受頗多,卻又一時間無法完全消化,隻得道:“既然曾經犯下的過錯已經無法彌補,那就用餘生來還報曾經的罪孽吧!哎,咱們出來又是看戲的,還有要事去做,怎麼能在這裡耽擱時間。”
尊檠點點頭道:“好在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再過兩個路口就到了。話說回來,老花鏡說的方法真的可行麼,還有,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懂得這麼多世間至理,真是令人佩服。”
孫無憂乾笑了幾聲,並不接話。尊檠見他並不想說,也未繼續追問。二人並肩而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目的地,抬頭一看,門上匾上寫著“軒氏兵鐵”,雙方對視一點,點頭示意之後,相繼進入門中。
然而,不等上了台階,一名身材精悍,皮膚黝黑的漢子從裡麵迎了出來,將兩人一同攔在外麵。雖未開口說話,孫無憂已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還未來得及退卻的熾熱火力,顯然此人剛剛才從火爐旁退去,這才有了現在這副模樣。
“今天不營業,你們改天再來吧!”
孫無憂剛要上前說明,尊檠忽然開口道:“小位小哥,勞煩您進屋通傳,就說有人有要事求見。”
“不見不見,誰也不見。我家主人最近諸事勞身,沒空搭理你們這些人,快走,再不走我就抄家夥了!”
孫無憂轉動目光,隻見門口旁邊的牆角處靠著一柄掃帚。這掃帚雖然與尋常之類體積相當,但下方卻是以百煉鋼絲編製而成,這一柄鋼掃把少說也有三十斤,若是掄起來劃在身上,定會留下一條條血口。見此人不好相與,孫無憂隨即道:“就算你們不想見我,但旁邊這位你們總該見一見的吧!”
那漢子瞥了尊檠一眼,神色不屑道:“你如何,他又如何,難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孫無憂笑道:“雖然他現在不是,但總有一天會是的。不瞞你說,這位乃是當今尊檠尊皇子,以後皇位的繼任者。皇子求見,你們家主人總該露麵了吧!”
漢子微微皺眉,又打量了幾眼孫無憂旁邊的人,隨即怒聲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棄皇親國戚。這下好了,不用通稟,現在我就將你二人活活打死!”
說時遲那時快,漢子朝旁邊一閃,那柄精鐵鐵帚已被他握在掌中,揮臂就掄。孫無憂見狀再說無益,當即挺身上前,欲要與之大打出手。關鍵時刻,尊檠大叫一聲“住手”,同時將一物擲向那漢子的跟前。後者見狀淩空接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令牌。細看片刻之後,隻見他那張原本充滿嗔意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駭色。
“這……這手法,這工藝,這是我家老爺的手筆,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尊檠點點頭道:“你把此物拿給你家主人看,事情立見分曉。”
漢子見掃帚重新倚在牆上,嘴裡叨叨聽不清的話語,人則一溜煙似的跑進院落之中。不一會兒,那人領著一位白須雪發的老人出來,後者小跑到跟前,噗通一聲跪在跟前,滿臉敬畏道:“軒賀該死,不知皇子到來,有失遠迎,望請息怒。”
孫無憂尷尬地看了看旁邊的尊檠,而後低頭道:“老人家,你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