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哈哈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況且,您本身就是萬金之軀,怎能受那朱先的出言詆毀。說實話,我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天剛好趁這機會滅滅他的威風。”
這時候,孫無憂也來到跟前,笑容燦爛道:“何止是滅威風,我看他剛剛那副嚇破膽的慫樣,恐怕接下來的好幾天當中都要作噩夢了。”
何超笑了之後,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而後道:“大家不要掉以輕心。這個朱先雖然人性差了一些,但本事還是不少的,否則李將軍也不會留他在身邊作自己的左膀右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離開軒家之後,他就會返回不歸山關,將這裡的事情全部稟告給將軍。”
孫無憂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錯的是他們,又不是咱們,難道還能怕他不成?”
何超輕歎了口氣,左右看看見無人在身旁之後,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若是換作平常也就罷了。但我覺得,最近和城發生的事情,恐怕與李將軍脫不了乾係。”
尊檠眼中寒光一閃,當即厲聲道:“什麼?”
何超做了一個噤聲手勢,隨即湊在對方的耳邊,輕聲道:“這個我也不敢確定。所以我打算回去打聽一些情報。既然大劫將至,如果此事真與李將軍有關,那麼他也該采取行動了。”
聽見何超要回到不歸山關的消息,孫無憂隨即道:“何大人,我本以為我們還能繼續並肩作戰,沒想到你要突然離開了。”
何超苦笑道:“孫兄弟放心,何某不是貪生怕死之徒。隻要情況打聽明白,我就會立即折返,回來和大家一起迎對劫數。時間不早,我得動身了。”
何超望了一眼,隻見角落之中的老花鏡已經主動走了上來,二人走到旁邊的空地之上,後者率先開口道:“你想清楚了?”
何超望了老花鏡一眼,而後用力點頭道:“想清楚了。”
“既然你知道此行危機重重,甚至還有殺身之禍,那我也就不再多言了。希望此行你能一帆風順,平安凱旋。”
何超會心地笑了笑,伸手探入懷中,拿出一隻布袋,並道:“這些年一直是孤家寡人,所以也沒攢什麼錢,隻有這點積蓄。這樣,如果我此行回不來,你就把這些銀兩交給我爹,讓他去彆處再開間客棧,自謀生路。”
老花鏡怪笑一聲,輕佻道:“你怎麼知道我能活著離開和城?”
“我何超雖然修為微末,但憑我多年以來的經驗,能看得出你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隻是因為一些不知名的緣故,不便公然出身罷了。先前在城隍廟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了這一點,所以現在才會將此事委托給你。你不會拒絕我吧?”
老花鏡看看對方那雙充滿光亮的眼睛,旋即歎了口氣,隨手似有意似無意地接過布袋,輕描淡寫道:“事先說好,這東西我隻能給你暫時保存,等你回來之後,再自己交給你父親。”
何超停頓了數息之後,終於頷首示意。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何超終於離開了軒家,並且直行向東,一直去到城門處。稍微交談了幾句之後,看守士衛痛快地找開了關卡,並將人放行過去,城門找開,一股莫名的暖意吹入到和城之中。孫無憂看著對方消失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好風!”
不歸山關距離和城隻有區區幾百裡的路程,而何超坐下乃是寶馬良駒,這麼點的腳程小半天的工夫就能解決。但為了爭取時間,他仍然快馬加鞭,希望能儘早地返回和城。然而,最近諸事纏身,昨晚未睡好的他忍不住在馬背上打了個哈欠。回神的下一刻,他忽然發現了一件怪事。
馬頭為何不見了?
不隻是馬頭莫名“失蹤”,從那裸露的腔子之中還不斷噴射出滾燙的血液。緊接著,馬的一對前掌開始下沉,馬身也開始向側麵拚命地栽倒下去。一陣暴土飛揚之後,從馬背上狼狽滾落的何超好不容易跳到了旁邊的空地之上。這邊還未想清楚剛剛發生的情況,幾枚又快又狠的箭矢已從兩邊的樹林之中倏然竄出。
“不好!有埋伏!”
雖然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但何超畢竟身經百戰,早已練就的過人心誌令他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之下仍能保持異常冷靜的心態,並於閃光電石之間及時向前撲倒,飛箭從背上呼嘯而過,“嘟嘟嘟”地射入到一旁的樹乾之中,箭上力道十足,整根箭身已經有八成以上全部末入樹內,隻留下短短的翎羽露在外麵。隻看了一眼,何超便已知道來人是誰,當即對著空蕩蕩的樹林怒聲道:“混蛋,有本事出來決一死戰,我知道是你,快出來吧,朱先!”
話音一出,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聲聲殘酷的冷笑接連傳出,並回蕩在何超四周,久久不肯散去。後者瞠目四顧,卻不見對方的身影,當即伸手抓向樹上的箭羽,欲要將其一折兩段。
然而,世事難料。就在手掌剛剛觸碰到箭矢之時,尾部的翎羽竟如同活了一樣,悉數倒射向何超的麵門。他人雖然反應機敏,但在如此之短的距離之中仍然難以施展身法,躲過大半偷襲之後,右側臉頰以及脖頸還是被無數細小的剛毛狠狠刺中。刹那間,隻見中招的皮膚之上黑氣湧動,鑲在皮膚之上的剛毛如同擁有生命一樣,一點一點朝體內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