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忽然從另一側響起,孫無憂順勢扭過頭來,並在那朵詭異的機械花上仔細打量了幾圈之後,終於確定聲音是來自其中。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口中的老花鏡已經變成了眼前這朵妖異奇花,至於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是一無所知。
“老花鏡,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軒府到底經曆了什麼,蔡晉和其它陣中人為何會變成石頭,快告訴我原因!”
話一出口,身後的軒賀忽然長歎口氣,進而走上前來,語重心長道:“孫少俠,有些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為了避免九陰衝天劫造成更大的破壞,為了將和城的損失降到最低,犧牲少數人的性命還是很有必要的。”
孫無憂驀地轉頭,目光如炬道:“你是說,你們一早就算好要讓陣中人犧牲在此,是不是?”
軒賀欲言又止,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輕輕點了點頭:“九陰衝天劫的魔力太過強大,長時間暴露在這種能量之下對於身體有巨大傷害,而且無法複原。就算現在的他們還保有先前的正常狀態,但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因為體內積攢下的魔氣,進而出現精神錯亂,行為失控,甚至是異化魔變,淪為異族奴隸的結果。我和老花鏡早已看穿了這一切,但為了所有和城百姓,我們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孫無憂後退了兩步,一邊搖頭一邊道:“不,事情不是那樣的。就在剛剛,我還親手救下了蔡晉。我身上的力量可以拯救他們的性命,請讓我試一試。”
“孫無憂,彆犯傻了。事到如今你居然都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隻不過是一縷意識而已,而你的肉身還停留在軒府之外,如同塑像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而至於你救下的蔡晉,不過是留在偽晶內的一道執念而已,他們已經無法回頭,除了魔化之外,隻有死才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潘福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給了前來的鵲仙,後者沉吟了半晌之後,又看了看其它的兩人,這才麵色沉重道:“如果是幾十上百人的話,我和我的鵲兒們還能姑且一試。可和城之中的百姓何止幾百,要將他們全部運出城外,而不經過腳下的地麵,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我的鵲隊數量有限,無法搭建那麼多的通道。其次,鵲兒們每過一段時間便需要充分的休息,否則體力不濟的話,會造成通道中斷的現象,常人從上麵摔下去,就算不跌個頭破血充,恐怕也要被地上那些血晶刺得遍體鱗傷。不是我太過膽小,隻是整個計劃太過大膽,恕我不能同意。”
見潘福低下頭來,尊檠與尤存已然猜到了對話的結果。下方,瘋長的天魔偽晶還在不斷滋生,個彆情況已經開始危及旁邊的房屋。越來越多的百姓子民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處在險境之中,見去路已經被斷,一些人開始出現急躁恐慌的現象,有的甚至打算強行突破,以此換來一線生機。
“都待在房間之中,不要出來。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不!我才不相信人們!留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既然你們救不了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手持兵刃的短須男子忽然從二數的窗戶之中滾落下來,正好掉到一數門前的空地之上。下一刻,周圍的天魔偽晶因為感受到有活人接近,立即開始發起攻勢。一根根筆筒粗細的血晶石相繼從地下刺出,瘋狂刺向那人的身體。好在,這名遇險之人也學過幾年功夫,反應機敏的前提之下,動作也十分利落,襲來的幾枚晶石被他用刀刃三兩下便紛紛斬斷,而身體則順勢朝旁邊加速滾去,眨眼之間便已到了另一側的台階下方。
“快,他有危險,去救他!”
尊檠驚叫一聲,動身就要上前營救。可尤存卻在此時一把將其拽住,並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你這是做什麼!”尊檠厲聲質問道。
“來不及了!”
尤存的話一經出口,幾枚尖銳迅捷的天魔偽晶便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呼吸之間便將那名男子紮了個透心涼,那人甚至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晶石之中的蠻力一舉撕成碎片。尊檠見狀連忙偏過頭去,不敢直視,而尤存則是一臉淡然,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潘福指著地上剛剛灑下的鮮血,神情焦急道:“鵲仙,你看到了嗎?如果你不出手的話,他們隻有在家裡等死。無論能不能奏效,咱們還是先試一試吧!”
鵲仙稍作思考之後,終於淩空揮了一下拳頭,篤定決心道:“好,咱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就算救不了他們,也能落個心安理得。小的們,還在等什麼,快把你們的絕活亮出來!”
在鵲仙的命令之下,眾喜鵲紛紛從高空俯衝下來,並在距離地麵三丈高的位置處停住。而後,鵲群一字排開,後者以喙銜住前者鵲尾,如此循環往複,位次傳遞,從而形成一條條鵲橋鎖。幾條鵲橋鎖聚到一起,寬度可以允許一雙腳掌平穩地站上前,這便是所謂的鵲橋了。
此時此刻,就在鵲群緊鑼密鼓地搭建橋體通道的時候,數家民居之中相繼傳出了尖銳的叫聲,聲音之刺耳,如同一枚枚看不見的銀針。
“娘,有老鼠,好多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