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空間,安靜極了。
孤身一人,被困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空間之中,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哪怕她的心誌再怎麼成熟,此刻都難以保持應有的冷靜。
好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出現了。
雖然不能確定那人的死活,但對於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香襲而言,這已是莫大的安慰。接下來,她終於有了一絲目標。即便那人所在的位置並不好,而現在的自己也沒有了之前的法器紙仙鶴,但這種種的困難依然無法阻止她前去探尋的腳步。蹣跚前行,手腳並用,她掛在石壁上已經有好一陣,卻怎麼也夠不到上麵的突起的岩石。她的力將竭,心已累,就連急促的呼吸都快要停止。回想出來之後經曆的種種,一股莫名的傷感隨即湧上心頭,隱藏在體內的無數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刻完全暴發。一瞬間,她竟有種想要輕生,一死了之的衝動。她的手指已經僵硬,變酸,甚至隱隱作痛。好在,她馬上就可以從這萬難的困境之中解脫出來。
“就這樣吧!”
香襲等待了許久,直到她睜開眼睛,將手掌擺到自己的眼前,明明已經失去助力的自己,為何會懸在半空之中,難道這裡真的有神明保佑?隨著頭部抬起,目光流轉,她看到了那個從石壁中探處的半截身子,正是他的手在最後時刻拉住了自己的身體。呼吸聲清晰可辨,而那人的目光於黑暗之中,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輝,看上去十分奇妙,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觀瞧。
“抓緊我,我把你拉上來!”
“你……你是孫無憂!”
香襲不敢相信,於最後時刻抓住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孫無憂。可與他之前的印象迥然不同,如今的他極度虛弱,即便抓著自己這般瘦小的身軀,孫無憂的手臂卻仍然在不能自控地輕微顫抖。他已使出混身氣力,卻也隻能做到這麼多。那個曾經出生入死,卻依然可以談笑風生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不堪的時候。
香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從孫的指間溜走。雖然已經使出全力,但孫無憂的手臂還抓不住前者的嬌小身軀。
“孫無憂,快放開我!”
“彆說話!”
香襲能夠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對方的手臂處緩緩淌下。那是血,那是溫暖且熱情的鮮血。這一刻,強烈的感動湧上心間,化為淚水自眼眶之中汨汨流下。他沒有想到,天底之下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居然還有彆的人會為自己舍生忘死,將身家性命置之度外。終於,香襲重新抓到石壁上的岩石,儘量將降低自己對孫的負擔。知道機會難得,孫無憂嘶吼一聲,借以換來的一股蠻勁隨即抓緊香襲的肩膀,一點一點將她拉回到安全地帶。
二人好不容易爬回到的落腳的平台之上,香襲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中暗自慶幸。轉過頭來,孫無憂的氣息已經變得十分微弱。香襲見狀連忙坐起身來,伸手不斷地拍打著對方的臉頰,一邊動手一邊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不久之後,熟悉的聲音終於響起:“彆打了,再打我就要暈過去了。”
“啊~原來你還醒著啊!我還以為……”
不知不覺之中,香襲的臉上已經布滿淚痕,如今得知一旁的孫無憂依然堅強地活著,登時破泣為笑,用力捶了一下對方的胸膛,而後裝成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癱坐在地上。
“你怎麼也下來了,剛才見你不是挺威風的麼?”
孫無憂咳嗽了幾聲,吐了口血痰,而後聲音沙啞道:“都怪自己,濫用神通,被其反噬。現在彆說是那炎蛟帝蜃,就連你我也打不過了。”
“哼,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和我這個女人比較算什麼本事。再說,你又不是一直都要保持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原樣了。是吧?”
此話一出,空氣變得異常安靜。前一刻還滿臉含笑的香襲立即意識到情況的緊迫,連忙又道:“你……你該不會……”
孫無憂勉強坐起身來,香襲借著僅有的光亮,依稀看到了前者身上的那件血衣,衣服之上還有幾處因為爆炸產生的豁口。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之前戰鬥的慘烈場麵,但她已經可以想象到眼下孫無憂身上的傷勢有多麼嚴重。嚴重到可以擊垮除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你坐起來乾嘛,快來躺下再休息一會兒。你可千萬彆死,不然又要剩下我一個人了。”
孫無憂看著不遠處那個一臉怒相,但眉梢眼角又透露著難以言表魅力的女人,腦海之中的話語醞釀了許久,而後才終於說出口:“你放心,在送你離開這裡之前,我不會死的。”
香襲雖然聽出這話略帶傷感,但好在對方是在和自己的許諾保證,一時間,他心中的顧慮與陰霾全都散去,興奮不已的她當下一躍而起,又將孫無憂重重壓回到地麵之上。
“好,我們一言為定。”
簡單地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之後,孫無憂與香襲,一病一弱的奇葩組合,終於再次踏上前進的道路。可這地下空間何其廣闊,彆說是行動不便,就算是擁有猿猴狡狐一樣的身手,也難在這種情況之下施展開來。
為了顧及孫無憂現在的身體情況,二人隻得走走停停,而一路攙扶著他的香襲如今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衣服都被身上的香汗給浸濕了。抬頭望了一眼黑蒙蒙的前路,香襲抄起腳邊的一塊石頭,用力朝前方擲了出去,並且厲聲道:“可惡的裂縫,可惡的炎蛟,如果讓我爹知道,一定將他打回原形。”
孫無憂擺擺手道:“與其在這發脾氣,不如保留體力,待會在路上發泄。根據我的感覺,咱們距離上次下來的入口已經沒有多遠了,運氣好的話可以從那裡返回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