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
用來形容如今孫無憂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可更加詭異的是,此刻他的神識卻是異常混亂,就好像剛剛被人用重物捶擊過後腦一樣,許多曾經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都已經全然忘記。眼下,他隻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自己的發妻,一個曾經混跡江湖之後隱退歸山的英雄兒女,妖發夢。
回家的路上,孫無憂雖然已經儘量加快腳步,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跟上前麵的腳步,於是當即叫道:“發夢!”
“嗯?怎麼了?”
孫無憂小跑著來到跟前,雙手將對方夾在自己掌心之間,進而認真道:“你還記得麼,我們當初結婚的情形,我怎麼有些想不起來了。”
妖發夢稍一皺眉,緊接著抬起巴掌,毫不留情地在對方頭上用力打了一記,隨即嗔怪道:“早就說過讓你不要發那些白日夢,現在好了,你的記性這麼差,會不會有一天連我這結發妻子也忘掉?”
“不不,這我怎麼敢。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衝刷感覺自己暈乎乎的,還十分嗜睡,這不天還沒黑,我就不住地打哈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妖發夢打量著眼下的孫無憂,確實是想在對方的身上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緊接著道:“我看你啊就是這兩天沒睡好,回去我給你熬一碗我以前學得的一副安神湯,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準能恢複原樣。”
在妖發夢的全力勸慰之下,孫無憂半假半疑地隨著對方繼續前進,不一會兒的工夫便來到一間山腰處的民居,外形簡陋,院裡的陳設也是破敗不堪,實在不像常年有人居住的樣子。
“發夢,咱們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落魄了,為何不添置一點東西?”
說著,孫無憂從地上拾起一隻已經爛掉半邊的竹筐,然後一臉嫌棄地將其丟到院落之外。
“哼,你說的到容易,錢呢?你又不知道,自打住進這裡,你我便沒有了收入。我早就說過,金盆洗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為了成功騙過那些仇家,我把之前的家一把火燒了,還從亂葬崗裡拖出來兩具剛剛下葬的屍首,丟到火場之中,這才總算埋天過海。現在好了,我們確實是以全新的身份活了下來,但不靠以前的手藝賺錢,我還真想不到什麼生計的法子。喂,我說話呢,你在聽嗎?”
孫無憂扶著院裡的石桌,慢慢坐了下來,仔細回想著剛剛妖發夢所說的過去,卻是一個畫麵都想不起來。待他重新恢複意識之時,卻發現對方已然站到了自己的眼前,一臉怒相地瞪著自己,活脫脫的就是一隻人見人怕的母老虎。
“我說,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心不在焉的毛病。我剛剛說的你聽到了沒有。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賺錢養家的事情不能交給我一個女人來做。說句不好聽的,我這雙手隻知道殺手,不知道如何養人,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我看這日子是沒發過了。實在不行,我還是重操舊業,再入綠林吧!”
“彆!”
也許是下意識間,更大可能是源於孫無憂的本性,他伸手直接拉住妖發夢的手臂,順勢將其摟在自己的懷中,使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並從後麵將其環抱起來,輕聲道:“無論貧苦還是富有,我都不想你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剛才是我一時糊塗,說了不該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全當我在說夢話。”
也是因為這一抱,妖發夢那顆冷酷的心終於再次柔軟下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許多:“是我不對,我也不該說那些的氣話。我知道,為了與我在一起,你克服了不知多少阻力,連蒼北新苑少主之位都可以毅然舍棄。單憑這一點,我就知道你對我是全心全意,絕無虛情假意。”
“少主……”
孫無憂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嘴邊一個“方”字剛要脫口而出,誰知這個時候,緊閉的正屋房門忽然打開,妖發夢嚇得趕緊站了起來,前者順勢望向門口,一臉疑惑道:“這是……”
“爹,娘,你們在院子裡坐著乾什麼,再不吃,飯都要涼了。”
“爹……”
妖發夢扭頭低吼道:“你彆再說笑了,怎麼好像第一天見你兒子似的。少悲,你先回屋,我和你侈這就回去。”
“知道啦。”
眼見孩子呲牙一笑,轉身回到黑漆漆的房間之中,孫無憂單托額,表情痛苦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有一個孩子,但它是女兒,不是兒子。我……”
不等孫無憂深想下去,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忽然從耳邊傳來,抬眼一看,麵色鐵青的妖發夢咬牙切齒,怒不可遏道:“好啊!我就知道你那純情男兒的外表是假裝出來的。說,在我之前,你是不是還有其它相好的,難道你們之間也已經有了骨肉?孫無憂,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不然彆怪我一時衝動,殺上新苑,結果了那個賤婢妮子!”
“哎,不敢不敢,我哪有什麼相好的,我最愛的就是你妖發夢啊!我說過,我這幾天精神不正常,你就全當我說胡話得了,怎麼還能當真?姑奶奶快鬆手,我的耳朵要從腦袋上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