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負責抬人的巨幢與焰魔駒便架著霍重一起後撤。與此同時,火容兒閃身攔到中間,豎起一隻右掌,進而勸誡道:“野豬僧人,你彆激動,清醒一點,這是我們半路上撿到的一名受傷人員,想要借貴寺一用,為他療傷治病。不管你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我相信長久的修心養性絕不可能毫無作用,仔細想一想平日做功課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的心境,一念成佛,一人入魔,切不能讓一時的衝動毀了你的多年修來的道行。”
此刻,野豬怪的雙瞳已經被血紅完全吞沒,就連皮下的豬鬃也隨之根根戟立起來,如同一隻站立的刺蝟一樣。在其心中,仿佛有一個極具魔性的聲音在不停地引誘著他,前去施暴行凶。眼見自己就要完全失控之際,野豬怪忽然以頭搶地,巨大的震動使得方圓十丈之內的地麵皆為之顫抖。也因為這一撞的緣故,他那剛剛瘋長的一對獠牙齊根折斷,口中登時血流如注。
“好,很好!你能在最後關頭舍生取義,不惜以自殘的方式滅卻心中的魔焰,這足以說明過去這些年來你的修行頗有成效。從今日起來,你可以不必在狂絕寺內修行了。天大地大,你要去哪,我都不會攔著。”
顫顫巍巍的野豬怪回頭望了一眼已經來到身後的“小主持”,停頓片刻之後,忽然熱淚滿麵道:“我成了,我終於成功了。多謝方丈,多謝方丈。”
話音未落,隻見那小僧人以手去撫那野豬怪的頭頂。突然之間,一道毫光自後者體內倏爾迸現,光線之強,令巨幢幾人連眼都眼不開。待光暈散去之後,原來的位置上,野豬怪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風度翩翩的英俊男子。
“脫胎換骨,重塑真身。沒想到這位小僧人居然有這等身手,之前是我小瞧了。”
巨幢暗暗驚歎之中,火容兒走上前去,並準備對那小僧人說明情況。誰知,後者伸手示意停下之後,隨即道:”你們不該帶他過來的。”
火容兒愣了一下,隨後問道:“為什麼?連飛禽野獸你都能度化,救一個人有那麼困難嗎?”
“你是在明知故問。你們帶來的那人身上有它的氣息。方才若不是他(野豬怪)以死誌相搏,恐怕現在的他已經退回到之前那個嗜殺成性的妖物了。”
焰魔駒與巨幢將零重放下之後,大步上前,並道:“小方丈有話可以直說,不用當著我們的麵打啞謎。況且,看之前的種種跡象,你與祝融(火容兒)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吧,這其中的隱情你還沒有和我們說清呢!”
小僧人抬眼看了下火容兒,眉頭微微皺起道:“你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給他倆了?”
“沒有,絕對沒有。”
火容兒回頭想要爭得焰魔駒的點頭示意,怎料,就在這個時候,巨幢忽然插嘴道:“好了,事已至此,我看也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吧!祝融,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你在我的體內寄住了這麼久,不知不覺之間,你我二人已然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你與這小鬼的談話我一早就聽見了,你是他的母親,對吧?”
“啊?母親?祝融,你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哎,不對啊,你不是早已魂飛魄散,隻剩下一縷意念,殘留在巨幢的身上。按道理來講,你根本沒有機會與彆人拜堂成親,那他是……”
見事情敗露,小僧人忽然轉過身去,臨行之前撇下一句“你來搞定”,人影便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普普通通的寺院下麵忽然升起一股濃烈的黑煙,並在狂風的助威之下,將這片野外刮得渾天黑地。待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幾人驚訝發現,整座寺院竟然不翼而飛,連同地基都沒有留下,就好像這裡從未出現過這麼一座建築一樣,剛剛獲得人形的野豬怪癱軟在地上,看著那片空地呆坐了許久,忽然大聲歡喜道:“哈哈哈,我自由了,終於不用再吃齋念佛了。”
那野豬怪就好像瘋癲了一樣,邊跑邊笑,不時便已徹底奔出這片竹林,轉眼之間,原地便剩下前來求助的四人。也就在這個時候,擔架上的霍重忽然掙紮起身,渾濁的雙眼死死盯在剛剛寺院所在的位置,形同中邪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誰?是誰,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殺……傷……我的就是剛才那個孩子,他的氣味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什麼?你說剛才那片陰雲之中的魔物是剛才的小主持?”